殷仲达笑呵呵地摆手说一声“免礼”,殷夫人冼氏却一把将李靖拉到身边,抬手戳戳他的额头――因为自幼习武的干系,李靖的身量已经如野草般疯长到六尺高低,堪堪与两位夫人齐平――嗔笑道:“靖儿可不要学你老子一本端庄的模样。雪儿那死丫头已经整天一副循规蹈矩的小大人模样了,若你这皮猴儿也转成那样的性子,我们两家的日子可就一点兴趣也没了!”
殷雪娘也不说话,只是浅笑着看他。
这女孩天然便是殷仲达的独生爱女、李靖的未婚**殷雪娘。她走到李靖身边,非常端庄地与李靖见礼后,才含笑道:“靖哥哥来的恰好,这几天我很勤奋的练习书法,却怎都写不出你所说的‘波’‘磔’之美,正想找靖哥哥再给我讲解一番。”
看着仿佛一个小淑女模样地殷雪娘,李靖很有些无法。他宿世便是跳脱飞扬的性子,转世以后,虽有一个呆板严厉的父亲束缚,却也未改赋性,时不时地总会做出些特别行动。倒是面前这个货真价实的十二岁女孩儿,仿佛天生地便具有一股大师闺秀的娴雅气质,举手投足之间总带着风雅得体的仪态气度,却又涓滴不给人矫揉造作之感。不过说来也怪,李靖与殷雪娘的脾气可说截然相反,但相互相处时不但不会感到别扭,反而都能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和谐感受。
李秉直固然本性奸佞,却尚未陈腐到主动放过关乎儿子前程的机遇,忙诘问道:“兄长可知大王将如何评判诸人好坏?”
殷仲达浅笑道:“贤弟你是体贴则乱。不管如何提拔评判,标准无外乎文武二途。凭靖儿得神人梦中传授的本领,还怕不能将一个名额稳稳抓到手中?”
殷仲达看到夫人脸上似笑非笑地神情,心中陡得一寒,忙又干咳两声,讪讪隧道:“那里,夫人所言甚是。孩子么,就是要活泼一些才好!”
此时李靖一脚跨进了殷府花圃,面前呈现了一幅极斑斓的图景:落日的余晖将园中的一片小小水池及塘边的一棵垂柳染成光辉的金色,柳树下安设了一张几案,一个小女孩儿端坐案前,正凝神运笔作书。
到了殷府门前,也不消家人通报,一家人径直入内,熟门熟路地来到殷府只用来欢迎至远亲朋的花厅。
“咳咳……”殷仲达见夫人浑不顾一旁李秉直哭笑不得的难堪神态,自顾自地对着别人家的儿子“毁人不倦”,忙轻咳几声以示提示。
听李秉直如此贬低将来半子,哪怕他是李靖的老子,冼氏也不由大为不满,抱怨道:“叔叔怎地如此埋汰自家儿子!靖儿这孩子只是风俗了……哦,用他的话说叫做‘低调’,以是才名声不彰。不然,他早已名声在外,又哪会差了那黄飞虎和杨任半分!”
“雪儿!”李靖远远地号召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