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垂手重抚腰上玉带,缓声道:“话虽如此,毕生大事也不能担搁。朕盼着身边的人都好,后顾无忧了,方能办成大事。”
颂银欠身应了个嗻,内心的石头才渐渐放下来。但是略顿半晌,天子忽而转过甚来打量她,“朕前儿听了个传闻,说六爷给你和容实做媒了,有这事?”
述明感觉这丫头有点在理取闹,“我和你说过,别样样亲力亲为,底下有杂役有苏拉,你顶个大日头忙活甚么?”
但是你和天子有甚么还价还价的余地?他明着是问你,实在就是给你命令。颂银无法,呵腰道:“万岁爷信得过主子,主子自当经心极力。可女人有身这类事儿,主子委实不敢包管。”
他是个精干人,很长于察言观色,料着是有事,便问:“您从那里来?”颂银朝东北指了指,他拧眉一笑,“是永和宫?佟大人上惠主儿那边瞧公主去了?”
“让人瞧着,佟家爷俩一个喝茶,一个打扇子,活像地盘爷?”她越想越委曲,摊上这么个活爹,她冤死了。因而哭着说,“您晓得我每天要担多少事儿?一会儿这个主儿,一会儿阿谁主儿,连牙疼都叫我,我成甚么了!返来您还这么着,眼看我要淹死您也不拉我一把,等我像金墨一样蹬腿去了,您可就消停了。”
陆润考虑过后也感觉可行,天子移驾养心殿后,耐烦待他进完了膳方回禀。天子倒不显得有多欢畅,但瞥见但愿老是好的。他特长巾掖了唇,乌沉沉的眼睫低垂着,想了想道:“彻夜就翻她的绿头牌,届时招太医来请脉,如果当真有孕了……”他看向颂银,“把人交给你,你能替朕保她无恙吗?”
颂银从钟粹宫出来就上了东一长街,入景和门进乾清宫,让人往御前传话,小寺人眨眼伸舌头,“您且等会子,万岁爷正大发雷霆怒斥谭掌印呢。”再诘问是为甚么,小寺人模棱两可说不清楚。
之前宫廷的炊事是由光禄寺卖力的,厥后逐步转移,光禄寺仅供祭奠所用饮食,内廷的都归到了外务府。皇上吃喝是大事,不是平凡人家几菜一汤就能处理的。像内膳,就有荤局、素局、点心局、饭局、挂炉局之分。万岁爷吃一餐破钞庞大,便餐(早餐)五十三道,晚膳七十五道。并不是万岁爷如何的大肚能容,完整只是为了喂饱他的眼睛罢了。
天子的嘴角暴露一丝笑意来,“处得如何样了呢?”
述明嗐了声,“没事儿,我在呢。我是你阿玛,甚么时候父女分炊了?夜里蔡和送牌子我就去,说你病了不能当值,归去歇两天,算是避一避吧,别杵在风口浪尖上。”
颂银一笑,筹算去御书处的裱作办事,前脚刚迈出门,后脚一个苏拉到跟前打千儿回话,“钟粹宫的郭主儿打发人来请小总管,您畴昔瞧瞧吧!”
天爷,这时候替她得救,颂银对他真是感激不尽。如果把郭朱紫交到她手上,这个烫手山芋就算把她烫个皮开肉绽她也得接着。接住的结果是甚么?孩子安然落地算她命大,万一有个好歹,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罪恶,实在叫她承担不起。
颂银瞧了四周围一眼,“我从钟粹宫来,先前郭主儿打发人来找我,我就畴昔了。”
幸亏天子很听陆润的话,蹙眉考虑半晌终究松动了,缓缓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么说来的确难为你。你得了动静没有张扬,这点做得好,朕晓得你的忠心。你还年青,要学的多,朕也不忍太刻薄你。那就照陆润说的办,待事情定准了,统统从长计议。”
颂银目瞪口呆,“媒人不是别红的姑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