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听完了,仿佛有点鄙弃,“原话是说公孙阏的吧?读书就是好啊,要紧时候能济急……你是不是因为怕挨打,才成心捡好听的说?”
太傅沉默了下,神情难辨地望向少帝,“陛下有大志壮志,是大殷万民之福。但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臣说过的那句话,愈是锋利的兵刃,愈是轻易折断。当政也一样,力不成使尽,缓缓图之方为上策。”
太傅被她一席话说得惊诧不已。
少帝开蒙就拜在他门下,师生相处了这么多年,只晓得少帝敏而好学,却胆识不敷。他一度很担忧,怕他将来的帝王之路困顿难行,但前两天他提及和丞相发起立后,又钦点了黄钺之女,就发觉他和畴前大不一样了。比方一柄初开锋的利剑,积储着力量,有横扫千军的气势。少帝的敏捷生长,实在快得令民气惊。
“廷尉乃大殷律法最后一道樊篱,如果这里守不住,社稷便乱了。”她温暖对魏时行道,“为朕把好这道关,不至刀下有冤魂,是朕对你的期盼。”
魏时行闻言大喜,奋发的模样,连带扶微也觉欣喜起来。
扶微听后沉默下来,半晌方道:“武陵案本是廷尉主审,你一个属官越俎代庖,不怕廷尉见怪么?”
魏时行轻蹙了眉,低声道:“丞相曾令彻查,所谓彻查,焉知没有暗中授意?”说完抬眼推断龙颜,见少帝眼中雾霭沉沉,他顷刻有些泄气,心便一截一截凉了下来。
扶微坐正了身子,看那谒者近前来。他双手擎着漆盒,盒里是码放整齐的生果。御前的人都懂端方,少帝少言寡语,一贯不如何理睬他们,是以放下东西马上就走,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多嘴,小命起码是无虞的。
不害明显是被她问住了,也没想到向来冷酷的帝王,会俄然问他这个题目。他搜肠刮肚,把肚子里独一的学问掏了出来,“主公美容仪,天下莫不知主公之英也。不知主公之英者,无目者也。”
太傅点头,“陛下的雄图,臣都晓得。臣觉得,减少京畿多数督的兵权尚在其次,当务之急是组建智囊。光禄寺向来为朝廷供应候补官员,此一处由帝王亲身统领,连丞相都不能插手。朝中文武大臣新旧更替在所不免,只要陛下有充足的耐烦,假以光阴朝堂之上必定皆为陛下亲信。当时戋戋一个燕相如,何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