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真是好兴趣啊,”十三阿哥和颜悦色道:“我听人说魏老爷子以一万两银子起拍一坛‘美酒玉液’,便和四贝勒马不断蹄的赶来凑凑热烈,你说这怪事年年有,没想到本年还特别多,前几天还在施大人面前嚷着砸锅卖铁、管了上顿愁下顿的各位,今儿便个个腰财万贯起来。”
听着十三中气实足的指桑骂槐,在坐的仿佛都揣摩过味来了,敢情这是个连环套啊,杀回马枪的两位皇阿哥,将自个儿从安然的扬州城里诳出来的美酒玉液(哀鸿同一在城外安设,是不准入城的),来的恰倒好处的却又只是围而不攻的哀鸿,清楚是有构造的……但是,出城,还带着那么多银票,恰好都是自个儿志愿的,万一真撕破脸皮激出民变来,恐怕是人财两空,现在看来,也只要识时务者为豪杰了,正想着如何找台阶下呢,魏老爷子开了口:“各位,按今儿这步地,估计这酒是带不出去了,干脆这么办,这坛子美酒玉液也不‘价高者得之’了,一视同仁,分碗卖,众位花银子买了当即饮下去,至于今儿卖美酒玉液所得,小人情愿全数捐出来施助哀鸿以求个心安,而那些哀鸿有了但愿,也就不会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四爷,十三爷,各位,您们看,如许行不?”
回到居处,十三忙不迭的发问了:“董鄂,那坛子翡翠带紫色牵丝的黏稠酒液究竟是甚么酒啊,整整换了二十万两银子,味道也还不错。另有啊,你是如何将魏老爷子白发转青的,还真挺天然的。”
世人狼狈之极,明白本身着了这位爷的道,却又找不到发作的勇气和来由,正对峙间,有侍从惶恐失措的跌出去陈述说内里围着很多气愤的哀鸿,说他们食难充饥,朝不保夕,而这些大族老爷们却不吝万金,寻求甚么返老还童的美酒玉液……既然难逃一死,在化做森森白骨前,也要拖几个肥头大耳的当垫背……
水涨船高,那价是腾腾的向上翻,正所谓山外青山楼外楼,你有钱,嘿,就有人比你更有钱……落马,气短,淘汰,出局……拍卖会终究靠近序幕,却也到了白热化的状况,号称‘甲一方’的头号盐商凌佑甲与被唤做‘压半城’的大富世家周一爽杠上了,凌佑甲瘦高似杆,周一爽肥胖如球,这边‘杆’满不在乎的取出五百两的银票,啪——压在桌上,那边‘球’就面不改色的跟进一张,你一张我一张,看谁撑得过谁……此时,争的已经不但仅是“美酒玉液”,另有着‘谁才是扬州最富有的人’这个虚荣的桂冠。
胤禛软硬兼施的一席话令在坐的都惊若寒蝉,刚好,这位皇阿哥兼钦差赏的酸梅汤上来了,世人从速借着喝汤的当口想对策……想着想着,不对劲了,腹内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啊,有人率先掌不住了,哇——的一阵狂吐,当即产生了连锁效应,一下子呕吐声此起彼伏,不断于耳……我偷笑,这酸梅汤中掺入的催吐妙方‘瓜蒂散’,还是女人我经心配制的呢,该!
本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魏老爷子也认识到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风险,干脆小范围的派下帖子,内容是欲以一万两现银起拍“美酒玉液”,诸位如成心请不吝光临,价高者得之,再于众目睽睽之下当场钱货两讫,老朽也好落得个清净……成果,派了帖子的,没派帖子的,忽喇喇的来了很多财大气粗的‘金主’,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本来就志在必得,到厥后更演变成了意气之争。
我暗忖:一来,此时的四爷乃不敷二十五岁的青年,而十三则不过十七八岁,威慑力不敷刁悍,以是震不住这群老油条;二来,盐商们每年贡献自个儿主子的银子估计是以数万计,仗着背景硬,从不等闲买别人的帐;三来,便是人类的劣根性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跟着瞎起哄就行……哼,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