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恰是已被册封为长乐王的元子攸,他急步走到了少年面前,低声道,“陛下,高阳王说他情愿服从您和太后的叮咛。过几天臣会安排您和他到太后处密谈。”
元诩咬了咬唇,“这元叉把持朝政好些时候,也该下去了。”
元子攸微叹了口气,“只是臣有些担忧太后那边,如果解了禁,是否又会像之前那样干与政务。”
尔朱荣笑了笑,“那胡太后不是平凡人。现在局势已乱,恰是她东山复兴的好机遇。”
元子攸这才点头,转成分开。
敞亮的火焰在草原的一隅腾跃着,架在火堆上的羊腿收回滋滋的声音,金黄色的油脂滴落下来,闷声炸出了好几个火花。氛围里满盈着浓烈的肉香,跟着风仿佛要钻入人的五脏六腑当中,将统统的馋虫都生生拽出来。
元诩皱了皱眉,“关了这么长时候,她也该复苏几分了吧。现在朕也不是那八岁小儿,没得由她再来妄议朝事。不管如何说,她毕竟是朕亲生母亲,总不能将她关一辈子。只要她安安份份,朕自会给她该有的繁华。”
元诩无法地看了他一眼,“比起后宫里那些胡家的女人,朕更情愿宠着小怜。不过朕的恩宠也是把双刃剑,小怜自入宫后已经小产了两次,另有好几次几乎被毒死。”
围坐在火堆边的是几个着胡服的年青男人。为首的男人年纪略长,肤色白净面貌俊美,恰是契胡酋长尔朱荣。他行动谙练地用铁叉翻动着蘸满胡椒和粗盐的羊腿,一双秀目在火光映照下更显敞亮璀丽。
元子攸的笑容微敛,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陛下,太后是个有野心的人。不管如何,等事成后还是请陛下对太后心存防备。”
不知为何,几人大笑以后像是说好了般同时温馨下来,各有所思。喧闹的草原之上,有轻风悄悄吹过,只要火焰收回的哔拨声响彻在暗夜里。
司马子如本就面貌秀美如女子,现在他白净的肌肤上透着淡淡的粉红,妍丽之极,就像是在东风里飘落的一片桃花瓣。在场的几位年青男人俱是面貌上佳,却也都看得微微一愣。
少年闻声声响,娟秀的凤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脱口道,“彦达,叔父他如何说?”
慕容绍宗拔弄了几下火堆,“自刘腾客岁过世后,江阳王元叉一人独揽朝政大权,办事刚愎自用,传闻已经有很多朝臣皇族对他不满,此中高阳王元雍最为较着。胡太后那边,倒是没甚么动静。”
“我晓得了,彦达。” 元诩没有再用朕的自称。此时现在,他们不是君臣,而是血比水浓的亲人。
他面露难过之色,悄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菩提,你在草原还好吗?”
司马子如擦了一动手上的油脂,慢条斯理道,“自破六韩拔陵起兵以后,关陇地区的匈奴人万俟丑奴很快举兵呼应,所向披靡。几个月前,柔玄镇的吐火洛周也堆积了胡人起兵,乃至还建号真王。别的,传闻远在定州的葛荣也并不循分。目前天下已乱,我们何必急于一时,先来个坐山观虎斗岂不是更好。”
司马子如接过酒囊喝了一口酒,没想到这酒极烈,呛得他一下子红了脸,连连咳了好几下。
眼看着元子攸的背影消逝在宫门后,天子将袖下所藏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只粗糙的木雕小狗。小狗明显被常常摩挲,以是显得格外圆润光滑。
这时,宫门微启,一个矗立高挑的身影缓慢地闪了出去。
“遵业说得是。”高欢将装满酒的羊皮酒囊递给了司马子如,“这天下越是乱,前来投奔的豪杰豪杰也越多。将军还不如趁此机遇招揽更多贤才。更何况,洛阳那边也不会袖手旁观,需求出兵平乱。将军是朝廷亲封的大将军,这平乱之事将来讲不定也会落在将军头上,到当时将军以朝廷名义出兵平乱,更是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