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禁卫“踏踏踏”的靴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垂垂消逝不见了。
“令狐光崇道,宫中多是这等构造。他幼年学道,深晓得玄之理,继位以后就大耗民力,弄了这么一处御苑,又大肆搜敛举国奇珍奇草种在这里,供他享用服食,以求延年益寿,乃至长生不老。”慕清玄解释着。
她心中郁郁,又想到既然已被慕清玄看破,便懒得假装,一纵身,跃下两丈高台,“哒”的一声轻响,落在雪地上。
慕清玄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俄然道:“这么着吧,我给你指条明路。”
绍筝受不了她的温言软语,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小鸡皮。必然是今晚的风太大了,她心道。
风萧瑟,冬夜里,即使是人间最最繁华的皇宫内院也是清冷的。
只听得“擦擦擦”、“蹭蹭蹭”,她半晌间就从这一边寻到了那一边,又折了个身,沿着短边持续搜索。
“你看这边,”她抬手一指近处,“种在这里的,俱都是炽阳之草。那边玄色琉璃下的,俱都是阴寒之草。因着有琉璃掩蔽,又大耗财力修持养护,这些药草不惧寒暑,都长得极好。”
慕清玄终是有些不放心:“你本身能够吗?”
公然,在偏角处,一丛金黄色耀人眼目。
慕清玄胳膊肘轻杵她,软着声音:“承诺了吧,你不亏损的。”
放眼望去,公然大开眼界,奇珍奇草让人看花了眼。
“甚么明路?”绍筝直觉这女子又要算计本身,立时警戒起来。
想来是半夜时分,保卫的也俱都睡去了。绍筝没碰到甚么停滞便进入了那玉色琉璃棚中。
慕清玄闻言唇角一勾,纤纤玉指在她面前摆布一摆。
绍筝冷哼一声,她才不信慕清玄有甚么美意。
绍筝气结。
“佛曰,不成说……”
“想甚么呢?”慕清玄愣住解释,问道。
她宿世也是生于季世,幼年时传闻过些宫中旧事,说及她的祖父、曾祖父在位时多么奢糜,多么大役天下人觉得一人之享用,因而杨家天下就被这么一年年废弛了。到了她父皇这一辈,固然故意励精图治,怎奈也是螳臂当车。何况,她父皇也是个刚愎自用的。
大片大片的玉色琉璃,望不到边沿似的。
绍筝一呆。
慕清玄点点头,“你尽管放心大胆出来,万一有甚么不测,保命第一。可记着了?”
这……这清楚就是个庞大的阴阳鱼。左边的半圆恰是那片玉色琉璃,二人所处的玄色阁楼恰是阵眼地点。遥眺望去,可见远处大片大片的玄色琉璃中一座玉色阁楼。
她实在耐不住,又觉不平气,揪着眉头,盯住慕清玄:“你到底看出我甚么了?”
躲在树后的绍筝这才稍松了一口气。她旋了个身,对上立在她身后一脸玩味的慕清玄。
她偶然多做观赏,脚下步法不断,目光更是逡巡不断。
“这般可就不像样了啊,小女人,”慕清玄右手食指和拇指一扣下巴,“做买卖吗,总要有个诚意吧?”
慕清玄点点头。
她不经意的小行动让绍筝晃了晃神,为何这般眼熟?
“小哥哥!”俄然一个清脆的嗓声响起。
“有话直说!”绍筝撇过甚,她也曾是公主好吧?她也是有脾气的好吧?
绍筝吓得一躲,心中更是一凛――
“这般戏耍我,当真风趣吗?”她抬高了声音,诘责道。
“呵呵……”慕清玄但笑无语。
这话,有深意?
当真……好生奢糜。
她更觉风趣,仿佛在逗弄甚么敬爱又玩皮的小植物,就差伸出那白玉手掌,按在小女人的脑袋上揉一揉了。
“你技艺那么好,用我帮你盗草?”绍筝一语中的。
绍筝摆摆手,表示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