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奴不再作声,极力向上游去。
“东王,你究竟是谁?”
“最讨厌你!”羲奴恨恨道,方才它另有一瞬对东王不忍,如此看来,她的力量竟余富得很。
这个像一座大山似的巨兽,再一次迫着东王沉了下去。但是,东王却没有再用水鞭抽打它。羲奴痛苦的嗟叹声听在她耳中,滚烫的眼泪便不由自主溢了出来,顷刻间溶入冰冷而乌黑的深海中。
“东王,你便那么想要琉璃城么?”羲奴喃喃地问。
“救羲奴。”锦瑟终究开口,并作出一个表示倾夜归去的手势。
东王用指尖在倾夜的后背划了几个字:“我甘心结束在你怀里。”
羲奴的心肌垂垂恢重生力,只是仍然没有力量上浮,这座巨山在重力的加快效应下,下沉的速率变得更快。数以百计的海豚将气泡推到羲奴的口鼻处,以供应它惊人的呼吸量,助它增加力量。
“东王,为甚么要救我?”
“萧姚……你究竟是如何重生的?”倾夜悄悄问。
东王获得了保存的能量,却仿佛更加落空了生命。
第三鞭。以及雷打不动持续输入的温气。
“暖。”蓦地,羲奴收回了霹雷隆的声音,“海水变得有些暖和了。”
“锦瑟,莫要多管闲事!”东王冷声道。
一个气味耗尽的人,不管其武功有多强大,如果没有人渡气,都会因堵塞而死。
“你究竟是谁?”蓦地,东王听到耳旁传来一声最熟谙最令她魂牵梦萦的声音。
锦瑟未加理睬,只顾专注地吹奏御灵笛。有生以来,她从未同时把持如此数量庞大的陌生生灵。从“安抚”至“弹压”,再到“降伏”和“御灵”,她所用的时候还不敷两刻的工夫。而这些在短时候内被降伏的生灵,此中不乏生猛厉种,倘若稍有忽视导致鱼阵崩溃,则不但能激发它们之间的弱肉强食,更会使御主遭受难以设想的群鱼反噬。
“东王,为甚么连你本身也一并放弃?”
东王未答。她凝神感受着羲奴的心跳,它实在太衰弱了,并带着沉重的滞涩之音。
“锦瑟到底想做甚么?”沙子猎奇地喃喃。
……
孔雀一边挖土,一边悄悄察看西风,却从不敢与之对视。回想方才那兔起鹘落的一战――那一战使他不得不放弃逃生,跟着西风来到炎心殿做夫役――他至今还感到四肢发麻。但是,更让他发麻的是他的内心。
如果死去,也一定是件好事呢。她在内心冷静地想,终究停止了向羲奴的心口输入温气。“羲奴,一起……永眠海底罢……”
在那芸芸鱼阵当中,有一个庞大的湛蓝色球体,其内充满氛围,并玉立着一个如梦似幻的女子,她横笛在唇,正吹奏一曲震惊沧海的御灵之曲,把持着万千海中生灵向海霸游来。
东王微微一怔,却不便开口回应它,只能运起内力,向羲奴的心脏缓缓输入温气,以表示她毫不放弃它。这庞然大物的胸甲厚达十丈,东王的那股暖和内力便如同一根无形的细针,悄悄送入岛兽的心腑。
倾夜明白锦瑟的对峙,她既然冒险呼唤如此庞大的鱼群,必是下定了挽救海霸的决计。
倾夜、东王和沙子被围在鱼城中间,锦瑟则被隔绝在悠远的鱼城以外,倾夜看不到她的人,只要那轻灵的笛声,穿过喧闹的鱼群拨水之声,丝丝透了出去。
东王扬起了手臂,凝起一股水鞭子,却终究停在了一半。她把脸贴在羲奴如同石壁的心口,俄然间不成遏止地痛哭起来,海水猛地灌进她的嘴里,呛得她喉咙一阵疼痛。她在海中闭气了好久,又耗损了庞大的内力,现在只感到病笃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