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夫民气底暗呼,面上强作平静:“既如此,那秦岩也并未浑说瞎指了?”
“你可瞧准了?到底只见过三两回,还隔了近十载的年代。”阚夫人诘问道,双手已攥成了拳,骇怪且镇静。
她借着一口茶停歇下心气儿,试图同拂耽延渐渐地说一回事理。“阿延,你一心想要护着我,护着我们这个家,我自是免得。可你有否想过,今后回了京待要如何?长安不比西州,见过我认得我的人绝非秦岩一个,即使你有三头六臂也推禁止挡不过来啊。本日我尚且能躲得,回了长安,我往那边躲去?便是能躲,躲躲闪闪的日子又岂能过得?”
“阚夫人这是那里话,酒后醉语怎好计算,依勒岂敢小肚鸡肠惺惺作态地屈辱了阿史那的姓氏。何况,纵有万般委曲,也须得看家主面子不是。”风灵渐渐地从高椅中站起福身,向拂耽延递去了一个眼色:“只求诸位莫怪依勒扰了大伙儿的酒兴。”
麴智湛也不好再留,说了几句欣喜话,亲身送出门去。
待厅堂浑家皆散尽,阚夫人挥退了舞姬侍婢,阖了门孔殷问道:“如何?依你之见,这位阿史那娘子究竟是否当年该来和亲的那位?”
风灵一口气将她迩来翻来覆去考量的心机道了出来,坚按期许地瞻仰着拂耽延的脸,可他听完以后,便背转过身,冲着屋子正中拢着碳的火盆沉默不语。
拂耽延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向麴智湛拱了拱手:“麴都护包涵,山荆身子不甚利落,还是早些归家安息为好。”
她愈想愈不得味儿,深怨秦岩惹是生非后借醉一躲了事,留她佳耦二人应对拂耽延与弥射,清算残局。她咬牙切齿着人道:“去配房悄悄秦郎中醒了未曾,不必予他醒酒酸汤,醒了便打发了去。”
“你也知我要你避他。”拂耽延郁气未消,“阚夫人帖子下得高耸,其中启事,不必我说,你该明白,不过是要借个由头,去教秦岩辨一辨,也好由麴都护作个见证。你不但不躲,偏要迎上前去,是何事理?”
麴智湛快速拿开按在眉心的手,定夺道:“此事今后再不必提了,那女子出自阿史那氏大略是不会有错了。”
“是我思虑不周,未能想清楚你回长安后要面对的那些事。你说得不错,此事确遁藏不掉,躲藏度日是你所不肯的,教你挺身直面倒是我所不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