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岩本是文吏,提及军中之事自是无从接话,只得侧耳紧跟着世人的话天南地北地转了半晌,陪着笑容几近僵坏了脸颊。
拂耽延随口对付了几句,几人便撂开此话,互让着进了厅堂。
拂耽延站起家,将叮咛的话又说了一回,便喊了家中马仆牵马过来,单身一人往都护府赴宴去了。
风灵与乳母一同笑出了声,连拂耽延也跟着忍俊不由。那歇在一屋子的笑语中,绷住了小脸,认当真真地予爷娘行了元日拜礼,得了亨通的大红荷包子,欢天喜地地顽去了。
“无妨无妨。”麴智湛朗声笑道:“原也是山荆思虑不周,大寒天里怎好劳动阿史那娘子特特儿地跑这一遭。”
这边拂耽延才刚穿戴停妥,屋别传出去稚嫩的嗓音,一字一顿地说着问安的吉利话。风灵撇下拂耽延说得半不着调的话,一挑夹幔快步走了出去,一面叮咛乳母:“如许冷的天,又起得如许早,快进屋拢一拢火,细心教寒气扑了。”
说着弥射拽住了他的手臂往正堂里带,拂耽延一回身,正瞧见半掩在麴智湛身后的秦岩。他像是受了提示,乍然觉悟:认出风灵的秦岩,急需求抓个机遇在贤人跟前将功折罪的秦岩,此时现在约莫已抓住了这个机遇,向麴智湛通了风。
麴智湛另一侧的一名胡将却径直大步朝他走来,大大咧咧地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哈哈”大笑着道:“属你来得最迟,一会儿该先罚酒三碗。”
拂耽延一面走进阁房去换衣一面叮嘱:“我听闻阚夫人也下了帖子予你,我打量着你还是莫去了,一来身子不便,二来……”他本想说要避开秦岩,转念暗忖风灵并不晓得秦岩到了西州,亦一定还记得这么一号人物,遂立即改了口道:“我早去早回。阚夫人那儿,我替你去告个罪。”
“男儿郎岂能教戋戋寒气唬住了。”拂耽延从阁房跟了出来,拉了风灵上座,筹办受那歇拜礼。
“三位将军……”麴智湛笑呵呵地谦声插话道:“宴毕竟是宴,我们又非牙帐布兵。”说着他抚掌三下,一阵细碎脆亮的铃铛声欢腾地闯了出去。斯须间,脂粉浓香和着铃铛的清脆调皮,带出去了几名色彩上佳的胡女舞姬。
近年来西州外虽有阿史那贺鲁扰乱,算不上承平乱世,却也因安西都护府的镇守,像模像样地安然度了些年。西州的年节虽不能同长安城的相较,该有的热烈倒是一桩也很多。
风灵的肚腹已近七个月,本就睡不结壮,这般一闹腾,自是歇不好觉。至拂晓时分,拂耽延起家在院中伸展筋骨,被衾中的温热渐消,她便也呆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