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她在外头住着,不便往民部去。虽先前拜托西去的商客传书奉告佛奴,径直将手札送来怀远坊,转眼数月畴昔,却未传回片言只字。
不过就此一晚,次日拂耽延便又回了书房独睡。此中启事,风灵也好,杏叶也罢,皆心知肚明,问不出口来,大伙儿也只假装胡涂,都不提此事。
“去便去罢,我在家等你,替你祈求菩萨,让刀枪剑戟都避着你走。”风灵笑道,恰老管事来送铠甲,她将沉重的甲胄拖至腿上,“今后该由我来替你擦拭铠甲剑戟。”
李世民闷闷地叹了口气,“高阳,她几时晓得体统稳妥了。”
风灵在怀远坊过了好一阵安稳日子,这座简朴朴素到堪比虎帐的宅子,总算得了些人气。长安达官权贵大多居住东市一带,西市布衣胡商堆积的多些,故晓得拂耽延的宅子在此处的人并未几,上门拜见,走动来往的人也几近不见。
拂耽延将被衾往上拽了拽,包裹住她只穿戴里衫露在外头的胳膊。“醒得如许早,此时寒气最甚,在被里多捂一会儿,待太阳升起,有了暖气复兴身。”
李世民阖上眼,显得极其疲累:“罢了罢了,风灵那丫头便在高阳那处好生养着罢,不必急着返来。柳侍郎的宗子,素有些爱好女色的风评,着他父亲严加管束便是了。”
“顾娘子出宫巡看东市,哪知偏巧赶上了兵部柳侍郎的至公子,那位柳公子自翠微宫击鞠赛以后,便……便对顾娘子存了思慕之心,此番宫外相见,言语上不免,不免轻浮了些。那丫头也是火性得紧,陛下是晓得的,两下分歧,动了刀器。”
拂耽延摇点头:“西疆现在甚安,龟兹那几下,尚不必开赴雄师前去平叛,我此番是要跟着薛将军东征高丽。仲春头里雄师开赴,明日起,我便要搬去营中去住,抓紧操习。”
“前些日子听西市里的胡商传,龟兹背叛,调拨着焉耆王先反了,安西都护府出兵要开战,你但是又要西去了?”风灵率先问道。
话听到此处,拂耽延算是听明白了。上回高阳公主在朱雀大街上援救风灵,是为了她面貌酷肖精华夫人,想将她送予贤人聘请讨赏,顺带在贤人身边拔擢起本身的权势,好与东宫分庭抗礼。眼下又卖了如许大的情面予本身,替他们在贤人跟前粉饰,又是一箭数雕的谋算。
所幸,贤人一病未起,罢了外朝,一应事件只在内朝由太子代政。拂耽延只在贤人神情略好时呈送了顾夫人篡编的顾氏族谱,尚将来得及另作回禀。李世民翻了几页族谱,欣然若失,自此再不提关乎汝南公主的话。
是夜,风灵展转反侧难以入眠。白日在拂耽延跟前她若无其事,可毕竟疆场是个死生难料的去处,她又怎能够真的安之若素,不过是不肯他多忧心罢了。
李世民掀起眼皮,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不知是气恼柳爽与风灵当街脱手,还是不屑听到高阳公主的名号。
杨淑妃忙惶恐探听:“如此,可有不当?”
中秋过后数日,风灵渐沉着下来,她将拂耽延那晚所说细细嚼了数遍,越想越不铛铛,即使她不是贤人要寻的那位公主,也非在宫中挂了籍的宫人,不再回內苑也在道理中,可此事那里会这般等闲告终的。更遑论,她手里另有税商的一应琐事,满口答允下君王的话,若不办好了,约莫也算得是欺君了。
杨淑妃瞧了李世民一眼,不见他有喜色,方敢接着往下说:“顾娘子难敌柳府仆人保护,伤得重了些,虽性命无虞,倒是去了半条小命。幸而高阳府邸就在近旁,扣问赶至时,那丫头的血都快流尽了。高阳来回过我,说本都是少年心性,为了点子芝麻大的小事逞勇好斗,将她送回昭庆殿不免风言风语地瞎传,不成个别统,到底还是将她带回本身的别院里养治好了才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