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四周看望,别致万分,一面瞧一面暗自同沙州、余杭两地的中秋相较。
风灵接住包裹,翻开来瞧,里头竟是两身男人的胡袍,只尺寸小了些。
两人正问答着,跟在一旁的杏叶俄然记起,插嘴道:“通化门……婢子幼年尚未入宫时,也曾随家人去通化门的龙首渠放过水灯,仿佛也是中秋。”
风灵那里还计算不敷热烈的事,抱起衣裳,一迭声地唤杏叶来换,脚下生风,小跑向正屋,襦裙帔帛带起矮榻上飘落的桂子,香气又浮动起来。拂耽延仍在矮榻上坐着,眯眼含笑。
“去通化门。”
风灵警悟,只觉周遭打量她的目光多了起来。她不过在桥头略驻了立足,便有酒气熏人的纨绔上前,涎脸轻浮道:“小郎君身姿如薄玉,容色比月皎,不知芳华多少。”
“某无龙阳之好。”风灵讨厌地抬手,想挥开那人将要伸来揽她肩膀的手。
“通化门有甚好的?”
长安的中秋与沙州、余杭的都不一样,沙州商户会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做买卖和祈求财路滚滚的机遇,中秋或是个昌大的阛阓,或是城外千佛洞昌大的洒经焚香,大伙倒将当空的圆月忘得洁净,喧闹不足,风雅完善。余杭河道阡陌,中秋满城的水灯傩戏拜月也是极热烈的,但又过于儒雅斑斓,挥洒不开。
朱雀大街一如上元节,两边吊挂了各色采灯,放开了任由公众来往。过了朱雀大街,便更加富强起来,两边小楼灯火透明,路上多的是吃多了酒脚步踏实的人,氛围中氤氲着酒气和脂粉香。
见他不睬,风灵又绕至他身前,拉住他的手臂,“听闻贤人赐了府邸婢子予你,便带我去开开眼,我替你瞧瞧里头可有姿色绝佳的。待那宅子补葺好了,你搬畴当年,我约莫早已回昭庆殿去了。”
好轻易熬到中秋,长安城素有中秋玩月的集会。八月望日这一夜,便被人称作小上元日,长安城一百零八坊将彻夜不暗,各坊亦不必闭坊,踏歌、祭拜、结灯……街头坊间玩耍至天明。
倒是有人抢先替他格挡了,拂耽延冷着脸道:“这是本将的子侄。”
“如许的日子里,不教你出去逛,倒真是委曲你了。”拂耽延坐上矮榻:“只现在贤人缠绵病榻,未有好转,节庆也须得省俭,不得大肆欢庆,中秋玩月的盛况,较往年冷僻了一半去。遗憾是遗憾些,但今后再瞧也是一样的。”
拂耽延紧跟在她身后,不时替她挡开涌挤过来的人。她的伤口好了已有些日子,可他总觉那创伤还在模糊作痛普通,教推来挤去的人群一搡,必将又要痛。
“不必了,走便是了。”拂耽延绷着脸,回身带走风灵,一脸的不痛快倒教风灵无所适从。
“好说好说。”风灵避犹不及,侧身行礼
风灵唯恐他是以又不准她出门,忙笑着半哄道:“你现在这品衔很有些功效,他们都认得?”
拂耽延不睬会,他又拽着那人转向风灵:“公子获咎了,他日待他酒醒了,必当登门道歉。”
“我不会搬去那大宅府邸,里头有多少婢子也与我无干。贤人赐我宅邸,却并未说不准在旧宅中住。那宅邸多数也是个烫手的山芋,我又何必赤手空拳地去接。”拂耽延淡然道,环顾了一眼四周,改了脚下方向:“此处近平康坊,狂蜂浪蝶太多,我们换个平静去处。”
风灵来长安日子不浅,却从未见地过如许的盛景,杏叶自幼在宫中,也早已忘怀了那等人间繁华。二人计议了好几日,毕竟恐再肇事,便怏怏地压下了这个想头,只假装从不晓得有那样昌大的节庆。
至中秋这一日下半晌,暮色将起时分,风灵正在桂子树下,百无聊赖地抱膝坐着数掉落在矮榻上的桂子花。拂耽延从外头出去,抛过一个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