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勒图孜将宫外东西两市对税商之策的不满大略与风灵说了一番,又将翠微宫击鞠赛中她坠马的事问了个清楚,她替贤人挡下贺鲁邀赛的事,在官家女眷中非常热议了一阵,批驳不一,直至出了高阳公主那桩事,方才停歇了去。
她一时为保命,被人半哄半诓着进了内苑,因欺诈算计她的人保了她的小命,也偶然中给她造出了替康达智等人雪洗仇恨的机遇,她感觉如此非常公道,互不亏欠。
她脑中如是想着,脚底下便不由自主地往两仪殿去。
风灵正要替她再斟酒,玉勒图孜做出一脸夸大的愁绪:“这可如何是好,做弘忽向来不是甚么功德,不能尽情随性地过,与甚么一起过也是由不相干的人说了准,依勒呀,我可不肯你做甚么弘忽。”
她初识权势的滋味,骇怪不已,不得不认同先前拂耽延警示她的“权势诱人”的话,怨不得那些皇子皇孙,权贵功劳,乃至裹挟了公主们在内,斗得灭门灭族都在所不吝。
可恰好世人皆说她生得像甚么夫人,又像甚么公主,不真不假、不上不下的地步,扰得她心烦意乱,总感觉前面另有甚么不成预感的祸事等着她,想来便心惊肉跳,不得安生。贵为公主的好处,倒是分毫未沾着。
玉勒图孜饮多了酒,更加毫无顾忌,想风灵眨着眼道:“你那情郎,公然是教你挑着了,真不负你的目光,现在竟拜了云麾将军,你可晓得,长安城内有多少官宦人家想同他攀亲,便是房氏如许的大族,也肯出一名嫡女呢。你可莫怪我不提点你,这些事,我在京中也见很多了,外头那些个豪族贵女倒也罢了,最怕的是公主出降。你那位延将军即使一心属意于你,也难拒圣意。”
她哀怨地望着已是眼神迷离的玉勒图孜,慢悠悠地饮着杯盏中的酒。玉勒图孜吃酒急,轻易上头,衡量着最多再有三盏,便能教她躺倒杜口。
风灵沉默啜了口酒,克日事太多,早已将她的脑仁搅得天翻地覆,竟漏了这么大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