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苑内的氛围因这位以呆板端肃著称的太子妃的拜别,渐败坏了下来,毕竟大多宫眷只是烘托看戏的,并不想引火烧了本身。有聪明些的想起了王氏来之前风灵带起的话,又问起了越锦的事来。
至风灵摇摆动手腕,倾泻了大半盏酒后,杨淑妃终是憋着不快唤道:“杏叶,你家娘子吃多了酒,你扶着她些,回昭庆殿去换衣安息罢。”
“这话倒说对了几分,传闻太子妃的舅家没少往里头送女官,皆不顶用。前一阵还送出去一名内监,传闻倒是比女官顶用呢。”杏叶津津乐道着宫人之间私传的东宫闲话,冷不防教风灵在肩头拍了一巴掌。
在坐的皆是身份贵重的夫人娘子,见她如儿郎般地吃酒,皆掩口偷笑,都晓得她出身贩子,倒无人在乎她的醉态。
帷幔外屋门一响,有人端着碗盏等物出去。“醒酒酸汤得了,娘子现下可要用?”是竹枝。
杏叶上前搀扶住风灵,见她面色酡红,醉眼迷离的模样,轻声劝道:“娘子莫再吃酒了,归去歇着罢,明日贤人还要问话。”
“你没醉呀。”杏叶接过她褪下的衣裳,从速跟着她往阁房去翻找洁净衣裳。
未几,屠苏酒上了食案,风灵满斟了几盏,频向杨淑妃与高阳公主等人敬酒,也不问旁人吃不吃,本身先抬头满灌。杨淑妃笑着令她莫饮急酒,渐渐吃来,却已来不及了,半壶屠苏酒落肚,风灵的行动已开端飘忽不定。
只不知是索慎进转赠了柳氏,柳氏贡献了太子妃,还是被拂耽延充作军资的那匹展转流落至长安。模糊记得拂耽延那匹转卖了波斯贩子,那太子妃手里的便该是索慎进那匹无错了。
竹枝一溜小跑地去后院小厨煮醒酒酸汤,杏叶撑着风灵的胳膊,将她搀扶进正屋。
这封手札数今后将夹带在送往西州顾坊的文书中,飞奔赶赴西州。西州顾坊的大管事佛奴在接到公事文书的同时,也便收到了这封手札。
杏叶脸皮微红,扭扭捏捏说不下去。风灵立时会心,不耐烦地替她补道:“有轻易之事。”
“你见我与玉勒弘忽是如何吃酒的。那半壶屠苏酒算得甚么,想当年,我与部曲们饮尽的五云浆空坛能垒成一堵矮墙。”风灵对杏叶的惊乍嗤之以鼻,“我若不醉倒,如何能脱身返来。难不成还在那边,等着她们将我随便婚配人么。”
由是,宫中也悄悄多了几身越锦裁制的衣裳,衬得秋色比以往任何一个春季更娇丽。
风灵在她脑门上悄悄一点:“尚不算笨。”提到太子妃她俄然想起刚才席间高阳公主不明就里的一顿话:“席上你也闻声高阳公主说的,武秀士奉御侍疾的话,我问你,那武秀士是何人?我在两仪殿内并未听过此人,奉御侍疾又是如何说的?”
“高阳……”杨淑妃蹙眉轻声低斥,制住了她还要往下说的话。席间世人,有人顾摆布,有人垂眸假装未曾闻声。
风灵跟着奔波了几日,藏有越锦的商户皆为她一一记载,只待佛奴列明的被抢越锦的名录到手,便可比对出哪几家同西疆悍匪有干系。
百雀暗纹……茶青色……风灵悄悄耻笑之余,又觉她所说的越锦甚是熟谙。沉心一忖,那岂不是她初至沙州时,在索府筵席上送出的那几匹越锦么。因工艺实在烦琐,越锦纹样不会反复织造,太子妃统统的必是她送出的那几匹无疑。
王氏的面色一动,唇角往下挂了几分,显得面庞更长了些许,饮过一盏茶便随便捏了个籍口,还是阵容浩大地拜别了。
顾坊不在长安运营,可产出的珍品越锦却大多归于长安。这长安城公然是十丈软红,百里铺金呐,这些人的钱真是好赚。风灵心底喟叹,脑袋里就有个蠢蠢欲动的设法,突然镇静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