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达智知晨风灵要过莫贺延碛,还因她来找他借骆驼。康达智惊得半晌合不上嘴,连连暗悔:早知她要过莫贺延碛,便不该替她捏阿谁主张。
丁四儿进了屋不肯入坐,只一个劲地给风灵躬身作揖,把风灵唬了一跳。“丁仓曹这是何为么,岂不生生折煞了风灵……”
“若无棉籽,西疆冬寒,府兵弟兄如何抗得住,出屋即要冻死。倘或此时再有敌来犯,我们冻僵了手脚,怎生应敌?”丁四儿急得连连搓手。
“大萨保的襄助,你暂先替我谢了他,待过后,我向朝廷上邸抄文告时,必定少不得要提一提此事。手札安在?快予我收了。”拂耽延向风灵一伸手,却见风灵向后退了两步,将拿在手中的黄麻纸重新揣回怀中。
世人慎重地领了各自的行囊,到手才觉行囊沉重得几近提不动。翻看来看时,却见是毛毡作囊皮,里头裹着三只鼓鼓满满的羊皮水囊,几枚干硬的胡饼,一包风干的腊肉干,白瓷瓶一枚,再就是小弯刃一柄。
部曲与府兵皆从骆驼背高低来,围拢至她身边。风灵的脚下早已铺好了一大块厚毡,厚毡上列了三十余个行囊,风灵一指那些行囊,“每人领一囊,各自保管,里头每一样物什皆能救人道命于危难时,定要好生收管着,牢记牢记。可否活着走出莫贺延碛,便全指着这一行囊了。”
她一身便当的胡女装束,一方广大的素纱重新至脚将她裹在里头,脂粉钗环全无,发髻也未曾梳,只将一把乌发编结成一条大辫,斜斜地搭在一侧胸前。
正叮咛佛奴挑个机警些的人,只准报喜不准报忧,外头院中大富“嗷”地哭泣了一声自地下蹿起。“来客了。”风灵挥挥手,打发佛奴去应接。
佛奴凝神细想了一阵,奇道:“收尽边城的棉籽,如许大的手笔,只要大商户才做得。我****在市中与他们厮混,并未曾听闻谁家要收那么多棉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