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回你家阿郎,这便好了。”米氏手持了一支簪子仓促对付了传话的小婢,还待要往风灵的发髻上簪,却俄然教风灵握住了手臂。“阿嫂,我且问你,上年年节里,那支鹿形簪子,可还在?”
风灵展开眼,铜镜里头珠玉堆砌的发髻衬着她茫然的脸,教她打从心底里一颤抖。身边的米氏又从妆匣里挑出一条水晶宝珠掺镶的璎珞圈子来,阿幺与康宅的婢子正满眼佩服地望着她纯熟地往风灵脑袋上堆叠头面。
风灵脸上浮起一片奇特的笑,“那簪子,提及来,打造得甚合我意。阿嫂嫌我髻上空乏,簪了它倒也不俗。”
风灵抬手将那支鹿形金簪扶了扶,向阿幺挑了挑眉毛,“那日幸亏没将它弃了,本日如许的日子里,指不定还能派上大用。”说罢也不睬阿幺惶恐的神采,自迟疑满志起来。
如许的日子,自是女眷最为起兴。康家的夫人隔夜便活拖硬拽地必行要风灵在她家宿了,好次日一早一同解缆。风灵拗不过只得带了阿幺宿在了永宁坊。
米氏手指一颤,簪子“当啷”落在了妆案上,“你,你问那东西做甚么?”
正辩论间,门外小婢叩门禀报:“娘子这边可稳妥了?阿郎催着解缆。隔壁索府一大师子,才刚浩浩大荡地畴昔呢。”
终是藕色的素面小衫,系了一条明艳的水红色卷草纹银泥襦裙,因天已微寒,外头又加了件菱花半臂。在风灵绝然的推拒下,米氏才调休未将一领松绿色的帔帛缠上她的手臂。
米氏对劲地拉着风灵原地转了一转,更加地得了趣儿,又一把将她按坐在妆镜前,梳髻涂脂,插钗簪花。
贞观一十八年,玄月最末的一日,城外千佛洞前的胡杨树林子前所未有地齐齐地成了一片金黄,碎金般地闪烁在激烈的日光之下,好佛者皆道这是佛光浮动。
人皆举家而来,携老带小,又要支帐又要进香,满满挤了一地。走贩们挑着担子挤进人堆叫卖,从香花蜡烛、彩线绣囊,到糕点吃食、杏酪梅浆,各色齐备。
果不其然,四更刚过,房门上一阵急叩。风灵只当是康家的婢子来叫,朦昏黄胧中没好气地囔道:“催命也不见这般急的。回你家娘子,这便起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