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拧着眉头想了一阵,“有倒是有,只是,平常粗毛的毡子,粗糙生硬,在库房内光阴久了,积尘破洞不免,不知合分歧用。”
她上前细看了看床褥,新铺上的被衾褥子,还算得洁净。再看看周遭,除了一张榻,灰蒙蒙的帷幔,就是外屋的一张高脚方桌,一张胡式高椅,桌上有杯盏,桌下有一只脏兮兮的铜盆,瞧着也是好久未曾有人用过的,其他器具皆无。
“今晚就筹算席地而眠了么?”弥射看着她脸上满足的笑容道:“瞧你也是富朱紫家的小娘子,怎耐受得住?”
后厨的杂役出来奉告热水已沸,她又从速拎着铜盆去后厨舀沸水烫过一遍。
风灵忙点头,“合用,合用,烦请驿丞搬将出来借我一用。”
毡子的景象要好过她料想的,她对劲地拍鼓掌掌上的灰,当场在毛毡上一坐。
“平壤县伯若视末将为同袍,由末将来换个药,原是理应的。”拂耽延还是一副淡然的口气。
一脚才跨进屋子,便闻声屋内有人声,一昂首,公然弥射已转醒,从榻上坐起了身,正同拂耽延说话。
“我们行商的,风餐露宿本就是常事,有何耐受不住的。”风灵不觉得然地撇撇嘴,“头顶有瓦盖,身下有毛毡,那已是极好的了,昔年跟着商队过莫贺延碛,八百里流沙,无人无畜,骄阳风沙,那里食不得睡不得。”
风灵的愉悦垂垂淡下来,心仿若遭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被人戳破奥妙的难堪和不能肯定的感激,同时油但是起。
风灵莫名地朝东配房望了一眼,并不见拂耽延身影,因怕净水里落了灰尘,她也未几担搁,端着铜盆挑帘进了上房。
“娘子莫怪。”驿丞从后院的厨间转出来,抱拳歉然笑道:“今春的风沙才畴昔,我这驿馆一贯少有人来,只要小人同一杂役二人,来不及清算得像样些。背面热汤正烧着,娘子稍等半晌便有水梳洗。”
本也没希冀他能拿出甚么像样的吃食,风灵懒懒地点点头,“有劳。”一转念她又抬起眼皮,“敢问驿丞可有厚毛毡?”
弥射也是吃了一惊,“这,这怎使得,这些事怎可劳动延都尉,自有婢子……”他说至一半俄然住了口,乍然想起那婢子原是冒顶的,而他伤在前胸,换药需求****了上身,叫她一个小娘子家怎堪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