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当真了。某一早出门，亲眼瞧着索家小娘子上的马车。山荆在门内也见了，还特地出来同她说了几句。”石商户“嘶”了一声，摸着一侧脑门当真思考道：“山荆问她是要往那边去，她道，现在无依无靠，要随表兄回长安去。只问了这么一句，那位柳至公子便上前来要替她回话。山荆也不好同他多言，客气了两句便罢了。”
当下她决计暂不睬会旁的，先打起精力作了身边此人的新妇再论。因而她拽了拽拂耽延：“送我归去罢。”
“不知甚么？”
换了风灵讶异，满脸迷惑地看着那石商户：“果然么？”
拂耽延一怔，当真地踌躇道：“有如许的俗例？我……我倒是不知。你便只当未曾见到我罢。”说罢回身要走。
不料风灵却嘟了嘟嘴：“延都尉你婚仪期近，却来见旁的女子，但是该当啊？”
两人一起行至安平坊门前，风灵却不让他再送。“你我这时候毕竟不该偏见，要教阿幺她们瞧见，我便不得安生了。”
拂耽延结了舌，谨慎地望向她的面庞，打量她是否定真生了恼意。
她往永宁坊的方向渐渐逛去，之前只感觉路长，现在这几步清楚走得不快，可转眼便到了永宁坊高大的石坊门之下。到了此处，她的脚步便不自禁地停了下来，盘桓不前。
“你若想出来，我陪你。”朴素的声音在她身后突然响起。
风灵对付着笑了笑，拥戴道：“如此天然是好，倒不必我替她多虑了。”
只短短一声，那人便住了口。认得她和康达智的人约莫都晓得，永宁坊现在于她多少有些顾忌。风灵回神去望，公然是了解的商户，跟在牛车背面督看他们搬运。
不知谁家在搬场，接连好几驾牛车从坊门内列队走出，堆满了家什杂物，风灵恍恍忽惚地看着，忽有人向她号召，“顾娘子来了呀。”
拂耽延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称心？我那里能懂那些，只凭官媒娘子说好的便是。”
风灵忍俊不由，上前扯住他的一边衣袖，“我此时见的是沙州府的都尉，并非我的……”她略微一羞，声音低了下去：“并非新婿。”
拂耽延挑了挑眉，“她与柳夫人同居一府，与未生又交好，多少能晓得感知些。你若进得这坊，与我同去问问也好。”
那石姓商户打量了几眼她的面色，倒也泰然，便问道：“顾娘子本日缘何而来？如有甚要帮衬的，尽管开口。”
畴前每来永宁坊，只顾焦急冲冲地往里头去，不是去康达智家混吃混顽，找他打商讨解难，便是找索良音一处嬉闹，现在却都不在了，那空荡荡的坊门里仿佛有一道拦截她的石墙，如何也跨不畴昔，怕跨出来了，又勾起那庞大的伤痛。
风灵回过身，正对上两泓虎魄褐色的体贴眼眸，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答非所问道：“传闻，我们两个此时是不能相见的。”
说话间牛车渐渐行远，石商户忙向风灵辞了，追了上去，留了风灵单独怔在石坊门下，冲着坊内呆望，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风灵谅解地点点头，“怨不得，怨不得，换了我也是一样，到底内心头不畅快。”
“你又来何为？”风灵反问道。
“未生去往那边？”风灵忙问道。
“走了？”拂耽延自语道：“未生也走了。”
风灵脑筋里闪过那一大套昌大繁复得俗气的博鬓头面，弯眼笑得明丽：“随便就好，我原就不在乎那些。”
石商户讶然朝坊内回望了一眼：“顾娘子不知？”
风灵勉强勾了勾唇角：“石阿郎这是要……”
风灵微微一笑：“倒不为别的，索家的音娘，我们姊妹平日便好，她也是遭了大难的，得了空便来望看望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