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耽延不睬会，只追着问她白日里击鞠坠马的事。
拂耽款接过铁刺球，托在手掌内心靠近了细观了一回，亦不知为何物，他将铁刺球收在踥蹀带下悬着的囊袋中：“这物件像是特地打造的，明日我命人送回怀远坊，好教家下在城内四周铁铺密查，或能知是甚么人打造。”
暗淡的夜灯映出他因着紧深拧在一处的眉头，密长的睫毛低垂轻覆住深目，一侧面庞隐在暗影中，显出英挺的鼻梁，和下巴饱满坚固的线条，风灵望得出神，忍不住从被衾中伸脱手去轻抚他的脸颊。
风灵会心，额头抵着他的肩窝，红着脸，缓缓地清算着本身的呼吸。阁房沉寂了半晌，才听得风灵哑着嗓子问道：“你如何进得来？值夜的佽飞不问？”
如安在西市与焉耆王女玉勒图孜偶逢重见，如何藉着玉勒图孜刺探他在兵部羁押的动静，如何借了玄奘法师的便当寻到未生阿满婆母子，自阿满婆那儿获知柳奭父子阴私地里的所作所为，又是如何必劝了阿满婆举证告密柳奭父子，却是以害累阿满婆母子失了性命，更是引得柳爽当街追截本身。
那嘴唇果断地堵住了她的口，连同她微咸的眼泪一同搅缠在一处，风灵仰起脸，从被衾中挣脱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极力逢迎向他，一面流着泪，一面将他的感喟一点点吞下肚。
风灵扯起唇角，扬起一个“我便晓得”的笑容：“贤人岂会容你在摆布侯卫闲散着。”
及夜，宫禁前杏叶来瞧过一回，风灵不惯人在外间值夜，杏叶恐她半夜醒来饥渴，在外间矮榻上留了一盏夜灯，铜壶内温上热茶，又置了几样简朴面点，方才回屋睡去。
“杏叶……”她沙哑着喉咙，迷含混糊地低吟：“倒盏茶来。”
风灵成心轻描淡写地讲了一遍，临了探身往睡榻内侧摸出那枚铁质小刺球予拂耽延瞧：“就是这物件在马鞍下作怪，扎进马的皮肉内，教马失控。另有，不知何人击打出的藤球，那劲道之狠，竟不似平常击鞠，倒像是决计照着脑袋击来。”
有人将她自睡榻上搀扶起来，拉过被衾囫囵个儿地将她裹住，微凉的瓷器触及她干热的嘴唇，温润清冽的茶汤流过她着了火似的喉咙，她向前探了探脖子，一气儿灌下大半盏，这才长喘了口气，倚靠在身边那人的肩头。
他重重地叹一声，扶起倚在他怀中的风灵，慎重道：“你怎就不肯敛敛这鲁莽的性子，贺鲁邀贤人了局比试，多的是将士武人能替贤人了局，你原就着了寒，何故非得出这一头？”
“莫再动了。”昏黑中风灵看不清他的脸，看不到他现在脸上的哑忍和难堪，却能听出他的声音因死力禁止而微颤不稳。
拂耽延在本身的气喘变得更加急乱之前，便敛起了气味，微微今后撤去。可风灵却迷恋着不肯放开，身子紧偎贴着他的胸膛，轻咬住他的下唇，厮磨不舍。
拂耽延语噎，游移了好久，点头回她：“汝南公主养在宫闱，未曾得见，只是你的样貌神韵……”他借着昏黄不明的烛火，细细地揣摩她的眉眼唇角，“像极了精华夫人。我原忧心贤人将你视作精华夫人，竟未曾想他倒是……”
未几，脚步进得阁房，返回睡榻边，风灵干渴得狠了，紧皱起了眉头，连咽了几下，只要喉间的灼痛。
风灵这番话乍然捅破了窗纱，拂耽延垂垂明朗，统统他曾究其底里，苦思不得的事俱连通了起来，一桩桩地在他脑中回闪，使得他豁然彻悟，悲忿交集。
拂耽延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心口：“你几时能正端庄经地应了我，再不冒然出头？”
她对于来往均等的固执，拂耽延领教过数次，当下无言以对，只侧头悄悄摩擦着她顶头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