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而，高大讲究的桐木马车停在了宅子外头。马车上跳下两名侍婢，在何管事的指引下吃紧仓促地进得内院。二婢一瞧玉勒图孜的模样，唬得几近魂不守舍，夫人娘子地唤了一通，上前搀扶的搀扶，整衣理鬓的整衣理鬓，连扶带架地将她往外带。
“这下，你可知我能替你探听到些甚么了罢？”玉勒图孜抹了抹眼角，脸上绽放一点点笑意。
长安天晚得比敦煌早很多，下半晌未觉过了多久，暮色便下来了。
风灵猛一个激灵，方觉唤错了口，心下黯然，勉强打起精力，招他出去。“快命人去套车，让拾郎送……送这位夫人归家。”
玉勒图孜瞪了她们一眼：“慌甚么。”旋即笑嘻嘻地向风灵告别，“你且放心，你那情郎的动静，我包管替你问到。”
一语射中她内心，风灵本身先愣了，自从沙州出来，她一向不去想离了顾坊的买卖她有多不舍，不再行商她有多怅惘，可那些得志并不因她不想便不在了，它如同梗在喉咙里的一根鱼刺，用力一咽，便痛了。
风灵抚掌称是，也说要回西疆才好，两人相视傻笑了一阵，憧憬了一回遥不成及的，她们所愿见的将来。
风灵倒吸了一口冷气，本来她竟成了房玄龄的儿媳，与高阳公主做了妯娌。
玉勒图孜遇酒话更加多起来，“我偶然当真是恋慕你们这些行商的，谋生虽苦了些，但活得安闲，也不亏了衣食，大多事都能随心而行。特别是你，依勒，我们同为女子，有几个能如你这般自食其力，不必依傍旁人度日。”
玉勒图孜抬头望望天，长叹一声：“若还在焉耆，我定是要与你同屋而眠，聊说一宿的，只是此处是长安……今次我借了听讲经的由头出府来，现也该回了，归晚了少不得一通大乱。”
这一番话听得风灵心口发热，她也好久未有人同她好好地说过话，连日又是孔殷，眼下吃了酒，心胸也舒开了很多。两人皆嫌酒壶倒酒累坠，干脆一人取了一小坛子，径直就着小酒坛子便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