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灾情刚过不久,即便京兆是产粮之国,但现在新粮未下,粮食仍然紧缺。冷淘是面粉与捣碎槐叶混拌而成,想来店家也没有决计去选鲜嫩槐叶,与面粉稠浊一起时又是尽量降落面粉配比,幸亏李岩也不是抉剔之人,只是埋头吃面,一面聆听动静。
未几时,薛寒山见差未几了,拈起一根四寸金针,隔衣向杨岚督脉“至阳穴”刺入,每刺入分毫,便略略停止,输入一丝内力检察反应,最后留了一寸在衣外;又拈起一根七寸长针,依样在任脉“紫宫穴”刺入,此次留了三寸在衣外。起家问杨岚有无痛感,杨岚点头。以后薛寒山对杨岚道:“现在起,我将帮手你本身内力将外间驻留真气摈除出去,你若感受难受便直接说出来,不必强忍。”
李岩望向她远去背影,想着前些光阴的存亡与共,当真有些记念;转眼又想起在天都等他的阿史那瑕,心中又是一阵忸捏。赶快清算表情,策马东行,直奔天都。只是对比来时热烈,归时孑然一身,心中不免落寞。
李岩听了也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那人在夸大其词。
这日晚间,李岩正在室内打坐,忽听得马蹄声响,接着就听到打门之声,连带张大通喊他开门。贰心中一喜,忙翻开门,松油灯光照之下,却见张大通与薛晴站在门外,满脸悲怆。李岩心中一惊,道:“如何,师父出事了么?”张大通摇了点头,李岩才放下心来,口中道:“师父没事就好。”他与曲九云长年不见,江九风弟子浩繁,最靠近的长辈也只要于九音了,是以一看张大通神采,他第一担忧的就是师父。
李岩素知《灵枢》中有言,针分九种,现在见薛寒山竟然有针十二,非常惊奇。薛晴坐在他中间,对劲隧道:“这是阿爷自创的针法,跟前人是有辨别的。实在以他现在的功力,一根针足矣。”李岩又问起为何要在药汤中煮,薛晴答不上来,薛寒山道:“道家言,人体有三尸九虫为害;佛家有言,身有八万四千毛孔,复有八万四千虫。只是我等肉眼凡胎,不能瞥见罢了,我这些药汁,便是用来杀死这些不能为肉眼所见的虫的。”李岩见他随口说来便是引经据典,不由佩服。又想若非如许兼纳百家,也难成一代医圣。
室外张大通、萧无忌采木造屋,又已造好了好几间,如此根基够用了,李岩便向张大通提及回山一事。张大通自是满口承诺,说道下午就解缆,薛晴也要跟去,叶真看出她属意张大通,也便代他父亲允了。以后李岩修书一封,言明下山后诸般事情,以及“定海”被毁如此。
现在世人也都赶了过来,听到了张大通的话,尽皆大惊。薛寒山略一思考,对薛晴道:“你且把事情颠末详细道来。”他晓得张大通笨口拙舌的,便有隐情也说不清楚。薛晴道:“我跟青山到了凌云派,就觉着氛围不对,那些知客弟子看着青山的目光还算客气,上来就问青崖在那里。我们直说不知才放我们去见于前辈。厥后我们在任侠居见到于前辈,还发明前面躲躲闪闪的有人跟踪。青山把青崖的信呈给于前辈,他看完以后一句话没说,直接烧掉了。以后青山又提及杨娘子之事,前辈说已晓得了,让我们过夜一日。当夜前辈传了我们一卷经文,说是‘三昧真火’真诀,让我们死记下来,背诵无误以后才作罢。”
行了约半日,已到了七里店。此时间隔他们在此处诛杀作歹的罗都尉一行已近一月,路上行人也垂垂多了起来。此处虽偏僻,却仍然是个打尖安息之所,已有人在四周新开了一间茶棚。李岩要了一壶茶一大碗槐叶冷淘,又让店家喂好马匹。没敢骑夺来的军马,此行骑的还是来时公主府拉车的骏马,倒也不消顾虑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