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东始修捏紧了那本折子。
“哦?”东始修的语气还是很安静,“那卿是指朕为昏君是吗?”
“管卿要弹劾谁?”御座之上,东始修的话如从齿缝里逼出。
“陛下,管大人所奏有理,风将军其性桀傲不驯,不堪为大将也。”
严玄的谏言虽不入耳,可一国之君为一将之安危而举倾国之力去搜救,此举确是“君有违失”,他不过做了“臣需极言”的监御史本份。只是当初忧切风独影的安危,那里顾得这些,也是以这会晤对着殿中群臣的谏言,不但几兄弟不能开口,便是东始修本人亦不能堂然反对。
那声音让管宣心生畏缩,“臣……臣只是据实道来。”
御前内侍步下台阶接过管宣的奏本。
侍在御座前的内侍忙步下台阶接过严玄的谏书。
……
“呈上来。”
“严卿是在指责朕吗?”东始修的声音淡淡的。
而殿中群臣一言接一言的仿佛无休无止。
严玄一番话朗然正气,并且是直指当朝天子与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一时满殿寂静,可那些微垂的头颅下正各自考虑。
“陛下是昏君是明君,那由陛下于国于民之功过决定,由后代之人来评定。臣为监御史,只为天下向陛下进谏!”严玄慨然恐惧色。
东始修拎着折子冷眼看着殿下的严玄。
“陛下一国之君,一言一行皆系天下,更应慎重之。”
群臣还在怔愣间,风独影倒是体味了兄长之意,只是满怀气愤,实不肯现在低头,可又心知,严玄谏责大哥在前,管宣弹劾本身在后,不管是偶合还是成心为之,现在群臣已抓住了“君谬臣错”借题阐扬,若本身率性而为,不但令得大哥难堪,更趁了小人那句“其性桀骜不驯”,只得压住心头屈辱与气愤,于御阶前跪下:“臣风独影愿领兵前去……”一个“戴罪建功”到了嘴边却如何也吐不出,暗自咬牙,“以偿北海之误!”
“砰!”蓦地的一声巨响自上方传来,震得百官心头一跳,纷繁收名誉去,触及东始修冷峻森严的目光,无不垂首避开,却只严玄一人矗立殿中,恐惧天威。
……
“本日臣见风将军安然归朝,臣为国喜,亦为君喜。但臣更要就风将军受伤失落一事冒死切谏。”严玄在内侍将谏书呈到东始修手上时便凛然陈言,“风将军是国之功臣、重臣,其受伤失落自是要派人寻救,但陛下却为一人而发告天下,劳动普天臣民,此君之大谬!古有国君为搏红颜一笑而戏天下诸侯,谓为昏君;今陛下为一将而惊天下臣民,亦非明君之为也!”
“臣也以为严大人所谏有理!”
梁铎一开口,殿中不管是那些跟从他的,还是那些妒恨风独影的,或是不满天子对七将的宠任的,皆纷繁附言。
严玄是本朝驰名的诤臣,铁骨铮铮,向来敢犯颜切谏,虽常让当朝天子下不了台,但其所言所谏有理有据,事事忠君为民,朝中高低皆无话可说。而现在管宣却要弹劾当朝大将,并且是方才立了大功、重伤返来的凤影将军,是以话才出口,顿如重石砸湖,在殿中激起庞大回荡。群臣面上有的鄂然,有的安静,有的浅笑,有的莫测高深,而皇逖几兄弟则面色疑重。南片月更是身子一动,便要出列,却被华荆台拉住。
群臣这刻反应过来了,可还不及说话,东始修已拍案而起,“准!”那声音如惊雷贯下,直震得整座大殿都嗡嗡作响,群臣一时惊惧,不敢出声。
管宣一番话道完,大殿里静得可闻相互呼吸之声,满殿的朝臣皆等候着御座上方的反应。而被弹劾的本人,却只是面无神采的肃立大殿,对于那弹劾她的人更是看也未曾看一眼;而殿中六兄弟闻言则无不是愤恚难当却暗压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