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臣见风将军安然归朝,臣为国喜,亦为君喜。但臣更要就风将军受伤失落一事冒死切谏。”严玄在内侍将谏书呈到东始修手上时便凛然陈言,“风将军是国之功臣、重臣,其受伤失落自是要派人寻救,但陛下却为一人而发告天下,劳动普天臣民,此君之大谬!古有国君为搏红颜一笑而戏天下诸侯,谓为昏君;今陛下为一将而惊天下臣民,亦非明君之为也!”
“陛下是昏君是明君,那由陛下于国于民之功过决定,由后代之人来评定。臣为监御史,只为天下向陛下进谏!”严玄慨然恐惧色。
正在这时,殿中又一人出列,“陛下,臣以为严大人所谏乃是为国为民,陛下应纳顺耳忠告。”那人四十出头,身形欣长,白面微须,端倪疏朗,恰是凤家之主“英侯”凤荏苒,亦为凤妃之长兄。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偌大殿堂一时人声鼎沸,大有本日难夺职了风独影便誓不罢休的气势。
严玄是本朝驰名的诤臣,铁骨铮铮,向来敢犯颜切谏,虽常让当朝天子下不了台,但其所言所谏有理有据,事事忠君为民,朝中高低皆无话可说。而现在管宣却要弹劾当朝大将,并且是方才立了大功、重伤返来的凤影将军,是以话才出口,顿如重石砸湖,在殿中激起庞大回荡。群臣面上有的鄂然,有的安静,有的浅笑,有的莫测高深,而皇逖几兄弟则面色疑重。南片月更是身子一动,便要出列,却被华荆台拉住。
殿中静了半晌,东始修改表示内侍颁诏之时,却又一人排众而出,“臣有本要奏。”倒是另一监御史管宣。
“严卿是在指责朕吗?”东始修的声音淡淡的。
管宣一抖,目光悄悄往太常梁铎望去,见他神采安闲笃定,想起他的阐发与承诺,胆气一壮,道:“臣要弹劾凤影将军风独影。风将军在追击北海王途中,先是料敌恰当,任其逃出北海;而后又恃勇逞强,在熟知海性的渔民提示了有暴风雨的环境下还是命令追敌,才有了受伤落海,才导致我军将士陷于暴风雨之危境中;最后则是追敌无功,让一船北海遗臣逃遁而去。只此三事足见其无将者之能,臣请陛下撤去其官职与大将军封号,并严惩之!”
“凤影将军虽北海追敌有小误,但其功亦不成没,今允其前去久罗山剿匪,以定颉城安宁!”
目睹管宣现了怯色,梁铎忙出列道:“陛下,管大人之以是有此一本,亦是为着我朝千万将士的性命着想。风将军技艺高强,自可在暴风巨浪当中保得性命,可那些为我朝洒下热血的兵士们却无此本事,跟从着只顾本身功劳而不珍惜部下的将领,只会令得我朝懦夫无辜送命。以是,管大人之言还请陛下三思。”
“臣为监御史,不管君臣,有错者臣都当直言进谏,才不负陛下封臣做御史!”严玄的答复掷地有声。
“哦?”东始修捏紧了那本折子。
天子严肃有力的声音传下,群臣有的了然垂首,有的暗自相望,那些极力弹劾风独影的则悄悄移目梁铎。梁铎目光扫一眼丰极,眉头笼起,却也知现在要见好就收,若逼急了天子,只怕到头亏损的会是本身这一方。毕竟这么些年,他们五大师族也是跟着天子走过来的,天然晓得这个天子对弟、妹的护犊。归正已将风独影弄出了帝都发往边地,并且阻了陛下对她的封赏,幸亏她这一回为着征讨北海着力流血,最后却只得个戴罪建功。想到这,他淡不成察一笑,不着陈迹的微微摇首。
殿中六兄弟听了这些谏言,不由目光相视,然后皆保持沉默,风独影则更是面沉如水。
御前内侍步下台阶接过管宣的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