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圣意臣明白了,但是……”徐史考虑言语,“北海方经亡国,正民气惶惑,若现在征书燃烧,只怕会引反心,反生暴动。是以臣想,此事是否缓个三五年,待民气稳定后再潜移默化之,如此则既不惹民怨亦不动兵戈便成也。”
“是!陛下万岁!万岁!千万岁!”
“本来是风将军,妾身放心了。”堂中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她的大东话明显不太标准,听起来有些奇特。
“不知公主有何事需朕承诺?”他没让龙荼答话,亲身扬声道。
“陛下。”北璇玑声音朗澈,神情端肃,“我北海愿降大东,但但愿陛下能善待我北氏子孙以及北海臣民,入城以后,不得杀一臣一民。若陛下能承诺,璇玑立即翻开城门驱逐陛下;若陛下不能承诺,那我玹城上高低下必搏命一战!”
闻言,龙荼望向东始修。
元鼎三年八月九日,这一日于北海来讲,是最为悲惨痛苦的一日,因为这是它的亡国日;于大东来讲,倒是冲动欢乐的一日,因为他们的陛下已征服了北海,他们的王朝从今今后更加广袤广宽。但这一日,在史乘上仅记一句:北海长主上降表,帝入玹城,北海亡。
风独影明显也并不要他的回应,“去,你领百人自密道解缆,出到城后即发信知会本将方向。”
城楼上,北璇玑眺望劈面营帐连缀如云,数万铁骑布阵,旗号摇摆,刀剑光寒,那等凛冽的气势即算隔得这么远亦可感受,心头不由得有些惊颤。低头,便可瞥见城下耸峙的数百骑,最火线有两骑格外夺目,想来定是那大东的天子东始修与凤影将军风独影。目光先落在了左旁的女子身上,一眼便为那人周身流溢的锐气所惊,再看一眼便惊奇那人面貌身姿,她本觉得身经百战不死的女将必是一个别形粗健貌若罗刹的人,不想竟是这般的丰神端丽苗条亭匀。目光转向右旁的男人,有一刹时的犹疑,这真是大东的天子陛下?那人在这疆场之上,只穿戴一身疏松的洗得发白的褐色旧袍,头发亦只是以布巾束着,除了腰间悬着的宝剑,满身高低不见一点皇家的繁华气度。可下一刻,看那人安闲坐在万军之前,一派渊停岳峙,她便必定了,这确是大东的天子,那位闭幕乱世一统天下的霸主东始修。
而北璇玑不等世人回神,又道:“陛下,这是我北海的降书、舆图与户簿。”她抬手表示三名捧盒的侍从上前揭示于众,“今献于陛下,自此北海不在,唯有大东。”言罢,当即扬声道:“开城门,驱逐陛下入城。”
“天子陛下。”她于城前微微躬身,“我乃北海王之女北璇玑。”
“把你晓得的说给本将听。”风独影没有理睬她的笑。
话音落下,城楼上又静了半晌,然后便见人影挪动,仿佛是让开了路,一道苗条的红色纤影越众而出,俏生生立于城楼前。红色的长袍,玄色的长发,不染半点脂粉,亦未有半点润色,浑身缟素,却仿如一枝绽于初雪当中的白梅,素洁当中自有芳姿丽韵。
那刻,东始修与风独影刚用完午膳,闻报便一齐出帐,了望玹城,果见城楼上竖起白幡,模糊绰绰许些白衣人登上城楼。
“王宫西边神殿的神案下。”女子答。
“等个三年五载?可真是陈腐至极!“东始修收笑后斥道,“这就比如,你身上长了颗毒瘤,一刀切下,不但病立即便好且不留病根,偏你怕痛怕流血,要每日一济汤药的清肝养血化痰解瘀,三蒲月后这毒瘤是消了肿去了脓,却不知病根未除稍有热毒寒邪入侵便刹时复发要了你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