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这里可不是你们这些‘好好活’的朱紫们来的处所!”
批阅奏折,那是天子才做的,也只能是天子做的,可他们的大哥明显是个异类,做甚么事都要拖着他们兄弟一起。从当年他们八人同住皇宫时起,便日日被大哥拖着一块儿看折子,常常是看到半夜半夜的,无人能偷懒。而他之以是那么想搬出皇宫,启事之一便是不想再批折子,只是没想到搬出了后,他们几兄弟也还是常常被叫来这凌霄殿。凌霄殿除却他们八人能自在出入外,任何臣子、妃嫔都不得入内,便是服侍的宫人、内侍,未得宣召亦不得近前。而常常他们被传到凌霄殿,大家只道他们八人正在“商讨国事”,却无人晓得他们几兄弟是被压迫着劳累“天子的分内事”。
断墙里数人阴阳怪气的答话,那冷诮的声音里无不饱含着气愤与不屑。
顾云渊的目光从白马身上移向风独影,面上笑意盈盈的,可在风独影看来,这笑是如何看都不怀美意的,立时头皮一麻,抬足便欲上马分开。“这马如此雄骏,驮两小我必定没题目,将军就把我捎带上吧。”
那人的话落,顿又有两人附合,亦都是曾想做工换食,却没人肯用不说,反遭了吵架。
“哼!更好的活?好好的活?说得可真是轻巧!莫非我们不想活得好?你这等衣食无忧的朱紫那里知我们的艰巨!”
“从这里回城得走上大半个时候,只怕等我走到时城门已关了。”顾云渊昂首看看暗下来的天气,然后又摸了摸肚皮,“唉,不幸我还未用晚膳呢。”
“这位大哥何故唱如此哀歌?”蓦地有一道男人嗓音传来,如古琴低吟,沉厚里带出怜悯之情。
这些断壁残垣,这些炊烟人影,如此眼熟,就仿佛那些往昔,饥饿、疲累、悲苦日日相磨,刹时表情再次沉重,目光一黯,不欲再看。她抬步欲拜别,俄然听得有歌声传来:
“小人不要做老鼠,要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当然,这些话他只敢在肚子里嚷叫。
风独影唤出那男人名字时,其已端然一礼,虽则哈腰,却不给人以卑屈之态,如松柏顶风时微微的一点头。他昂首时,眉峰微展,自但是然的眉宇间便溢出疏旷张扬之气,“也如将军这般,随便走着就到了此处。”
帮手足无措时,便见一道白影转过断墙出去,绯色的朝霞镀了她一身红光,衣袖上金色的凤羽在暮风里飘荡,仿佛从天而降的凤凰,周身华彩流溢,艳光慑人。
“财奴。”南片月小声嘀咕。
但顾云渊完整不觉得意,又道:“唉,不幸我从未伴过她一日,更未曾做过甚么特别之事,数年来倒是被她的兄弟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好不冤枉啦。”
杜康沉默。
南片月瞄了瞄他那一身的金光,决定不与之辩论,而转头对丰极道: “四哥,明显是一人一堆!”
那群流游勇满怀感激的叩首而拜。
而丰极却好似没听到这些话一样,他捡着折子顺手翻一下,接着便放下,如此这般,半晌工夫便将一堆的折子分红了几个小堆,然后他将这几小堆折子一一抱到几个兄弟跟前:“二哥,这些都是武官上的折子;三哥,这些是官员升迁任免的你考虑吧;五弟,这些刑案是你解廌府的;六弟,这些是要求减免赋税的;八弟,太常府祭奠事件你也学学。”因而乎,他的那堆折子便如此分拨洁净了。
……
风独影额角边的青筋跳了跳,瞬即飞身上马,“杜康,你带上他。”话还未落尽,手已甩上马鞭,白马顿撒开四蹄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