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风与左先生筹议过应对之法,又闲谈了几句家常,便往璟萃院回了。
远水打发道:“我还能害你个小丫头电影,再不去该迟了。”两人这才讪讪地走了,他便守在门外。
蒋南秋看了看娘亲,又转头去看姐姐蒋佳月。
若香固然了然,却面有难色,踌躇了半晌,开口道:“另有一事,关于参钱……”
她本去了庄子上求见,李婆婆却说主家那日一早便去了江陵的陆府,因而才又拖了一两日过来。
陆长风说着,眼角捉到蒋南秋不时偏头去看那碗酥酪,却忍着一口也没动。
陆长风端起茶吃了一口,天然瞥见给蒋家上的是两盏汤色清澈的雨前龙井,因了蒋南秋年纪小,面前摆的是一只青瓷小碗儿,里头是加了饴糖的杏仁酥酪。
里头坐的仨人不过平常农家打扮,上龙井?还是明前的?
个个都猴精猴精地。
陆长风听罢,便不好再拦,不然倒显的他嫌弃这谢意寒伧了。
若说方才与若香说话时是平平不惊的客气,此时语气倒是少见的驯良了。
陆长风见他们三人还是站着,顺手指了指两边一溜三张黄花梨的矮凳,“坐下罢。”
“蒋娘子不必挂怀。李嬷嬷是府里经年的白叟,又在老夫人跟前服侍了这么些年,传闻您与李嬷嬷认了干亲,这点面子如何也是应当的。”
“多谢四公子。”蒋佳月跟着若香跪在地上,以头磕地。
磕完三个头,蒋家人这才起家,额头眼眶都模糊有些发红,特别是蒋佳月,她皮肤柔滑,额头落在地上,已是一圈的红印了。
应下的事,就没有反脸不认的事理,特别是蒋大郎是以保住了性命,若香虽不舍女儿,却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本也不过是顺手叮咛了一句,只是看在这家的小娘子与她有几分类似,不忍这姐弟与她普通落个幼年丧父的不幸模样罢了。
倒是蒋南秋一声清脆的“感谢四公子”断了他的思路,小人儿朝他笑了笑,拿了调羹一口一口抿着吃。
落在陆长风眼里。
头一次见她时,是哀痛里带了严峻的,惨兮兮脏兮兮地找他求参,又非常勇敢果断地说情愿为奴为婢,得了应允还暴露不敢置信地傻样来。
一头磕下去抬起来再磕,鬓边便有碎发垂落下来。
她本日穿了一身藕荷色绣小叶碎花的布衫,并未带甚么金饰,连农家常见的红头绳都无一根,一头青丝只用了茶青色布条绑了两个丫髻,清清爽爽地,暴露光亮的额头来。
若香这才领着一双后代坐了,却不坐全,只挨了小半张凳子,方要再谢,恰远水在屋外通传了一声,领着两个丫头出去奉茶,便打住了话头。
这就是送客的意义了。
“多谢四公子前些日子脱手互助,小妇人感激不尽,实在无觉得报,只得携了家人过来给公子叩首,还望四公子不要嫌弃妇人无状。”若香却感念他的恩典,执意要跪。
在陆长风面前若香也不好喝茶,因此道:“本不该就如许厚着脸皮过来,只是小妇人家中实在没甚么拿得脱手,只得腆着脸领了四公子的恩典。”
“不必多礼。”陆长风抬手止住了。
怕是有些痒痒,蒋佳月抬手想撩鬓边颈窝里的头发,却忍住了。
此中一个便带着犹疑上前问道:“这……怕是不大安妥吧?”
这位今儿怕不是昏了头吧?
“多谢四公子刻薄体恤。”若香听得他如此说法,又伸谢道。
他便勾了勾唇角,暴露极淡的一个笑意来,对蒋南秋道:“这是家中厨子专做了给你这般大孩子吃的,略有些甜口,却很香浓,若想吃了尝尝味儿也无妨的。”
小丫头子面庞漂亮,年纪不过9、十来岁,却已在陆家服侍了两三年,闻言不由迷惑地看了远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