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背面下车的,倒是李婆婆。
“好。难为你们大热的天还站在这里。”为首的刘妈妈点点头,面庞上带了笑,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身后的那些孩子,却不说话,抢先朝庄子里走去。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连续从庄子里呼啦啦出来了一片人,男女长幼整齐不齐,却俱都穿了划一的衣裳,一溜儿分做几排站着,不时伸长了脖子去看。
不大会儿,侧门收回“吱呀”一声轻响,有人探出半个头来,用手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遮在额上挡光,眯眼看了看。
她本来便晓得两人所说的江陵陆府。
身后的媳妇子丫环便跟着喊道:“李妈妈。”
蒋佳月迟疑了一瞬,道:“等他们出来了我再走罢!”
小李全名李议,因了李婆婆与蒋家向来亲厚,蒋佳月与他也是自小到大的交谊,下水摸鱼上山掏鸟的事情没少去做。这李家在陆府算得是有些面子的奴婢,一家子大大小小多是在府中服侍着,或是在主家铺子里当差,更有人跟着去了都城的国公府里。
蒋佳月便瞧见了那些人眼里的绝望。
“这会子也该醒了,府里顿时就要来人了,那里还得甚么安逸。”李议挠了挠头,嘿嘿笑着,“不碍事的。”
被称做王小哥的男人更不瞟那些人一眼,只自顾自往前走。
可惜声音只是低下去一瞬,立时便又嘈嘈切切地群情开来。
男仆那边领头的倒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青男人,身上穿的虽是丝绸衣褂,可又做了小厮打扮,正立在一旁。
当年陆家乃是江陵府城的王谢望族,新皇即位之时,因有从龙之功,又送了个女儿陆华容进宫为妃,接受圣恩赐了个世袭罔替的瑞国公府,这才有了现在的鼎盛繁华。
庆平元年,新皇大赦天下,陆家天然也上行下效,发还了一批年事已大还未婚配的奴婢身契,只要个赎身银子,或归家团聚或自行婚配,陆家毫不干与,她的娘亲王若香便是从陆府赎身出来后,嫁了爹爹蒋大郎。
他家中有些根柢,天然不必同其别人那般削尖了脑袋往里头追求,是以对那些嘴脸很有些不觉得然。
不待多说,这边大管家已经携了人,齐齐上前问安,对着老妇人和年青男人道:“刘妈妈,王小哥儿,一起劳累,快出来歇歇。”
李议说的眉飞色舞,正待再说些他们闹的笑话给她听,却见蒋佳月垂垂地有些不安闲起来。
她倒不是贪慕那些个虚荣,而是有一次听爹爹对娘亲提及,言语间非常惭愧,说他拖累了这个家,一大半的产业都是靠着娘亲曾经在府中的积储,现在为了他都搭了出来。
待到了门前,马车垂垂停下来,先从里头下来一个媳妇子,接着伸手又去扶,便瞧见一个容光抖擞穿戴繁华的老妇人下了车,立时有背面马车高低来的丫环围过来,个个模样划一清秀,穿戴自不必说,一水儿地花红柳绿,美丽非常。
“挤着你如何了?许你能站我就不能?嘁!”
蒋佳月一起走来,中午的阳光灼人,倒将她身上的汗意都烘干了去,闷的民气慌意乱的,一张巴掌大儿的小脸都被暑热熏的红了。
陆家庄子上的人吵喧华闹地,只是蒋佳月却没甚么心机去看,低下脑袋,清澈敞亮的眸子盯着本身的脚背。
“府里?是从江陵来的吗?”蒋佳月问道。
“是啊,传闻是来选几个丫头小子进府服侍,不但是我们这,各处庄子宅子里都要送的,嗨呀可别提了,为这事,这庄子里几乎儿都突破了头,的确比过年还热烈!”
他是李婆婆的嫡孙,自幼是李婆婆带大的,便一向留在庄子里,也算是替爹娘老子尽一份孝心。
“蒋家mm,你怎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