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台落在碧螺屿,四周对水,三面有飞桥连陆,一面隔水眺望公孙戾朝歌夜弦的后宫。碧螺屿上遍植琼花,狭狭簇簇地拥绕着琼花台,乃公孙戾一个月前命人从扬州加急觅来的良种,花色天下无双,花期本在四月中下旬,但经宫娥经心培植,已经提早盛开,香蕊积积如粟米,八朵五瓣花骨环成一冠,盘盘囷囷似白玉盏银瑙碗,皑皑一片犹寒冬瑞雪覆盖。
明智尽失,他低吼了一声,俄然提住她的臀,把人一甩翻上了肩头,三两步跨到榻边。
“大胆!”公孙戾望着阮绣芸一声怒喝,阮绣芸的双膝这才一软,磕在地上,惶恐道:“臣妾失礼。”
看清那贵妃的容颜时,底下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俄然都反应了过来,忙列席跪地伏拜。“万岁万岁千万岁......”
......
贵妃但笑不语,又从案上举起一金樽缓缓朝曲伯尧走来:“不知右相大人可还记得,客岁,右相大人还在潜龙邸帮手陛下的时候,家父曾来盛都会友,家父的朋友刚好也是右相大人的朋友,家父是以与右相大人结成了忘年交,”贵妃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本宫本日,要代家父,敬右相大人一杯。”
帝妃就坐,舆伞撤去。
轻舟里的人,恰是公孙戾与贵妃甄氏——废太子妃,郑姝。
贵妃道:“如何?右相夫人是怕酒水中有毒?如此心切地护夫?”
裴氏觉得没有投其所好,便挖空了心机与她搭腔道:“外人一瞧就感觉曲夫人是个有福分的人儿,模样儿生得好,年纪悄悄就当上右相夫人了,多少女人歆羡不来的福分,恰好相爷还是个会疼荆布之妻的。”
她涓滴不觉对劲外,笑意不消:“我当然晓得,因为先生,是喜好媱媱的,对不对?”话落,蓦地发觉有甚么东西掉落,俯下腰拾了起来。“本来真是先生取走了,”将绣帕翻来覆去,她眼里流光溢溢:“我就晓得会有这么一日,即使不舍,可该洗的,还是会洗的......”玉手一扬,绣帕扭转着飞落在地。她此次似带了实足的怒意,短促地撕扯起他的衣裳来,柔嫩的手掌探入最后一层中衣,贴向他赤|裸而滚烫的胸膛,渐渐滑着,挑着,挑得他热血倒灌,高喝了一句:“你到底想干甚么?”
看来,必须尽快找机遇奉告她:她的亲mm郑媱,不是被他杀了,而是被他所救,现在,正被他攥在手中,好叫她有所顾忌而收敛。
经心摆设了好久的棋子,想不到竟毁于一旦,倒叫曲伯尧非常焦头烂额。
二人接过,一饮而尽。
刘氏双眼熬出血丝,气愤地朝郑姝扑去:“妖孽!我夫君与你有甚么仇?你竟要如许毒死他?”
世人循音望去,但见盏盏芙蕖间泊来一叶轻舟,轻舟从对岸的后宫拔锚动身,舟上十二名橹手。红纱灯球鳞次栉比,首尾相属,饰在舟上,舟舱凤翥鸾回的雕纹栩栩如生。篷角龙首昂翘,亦衔着一枚红纱灯,罩内动烛摇摆,被夜色与水汽氤氲成融融霏雾。
裴氏自傲不察,仍在窃喜,不料一抬眸蓦地接上曲伯尧锋利的目光,裴氏笑意还将来得及退散,便蔫在了脸上,再也不敢发话。
刚动了两步,有一宫人兴冲冲地跑来:“陛下,火毁灭了,走水时,太子殿下别人,并不在东宫。”那内侍说完,悄悄瞥了贵妃一眼,仓促进去。徐令简与曲伯尧对视一眼,微微拧起了眉。
曲伯尧悄悄抬眸,正接上郑姝打量的目光,不由攥紧十指,忧从中来。
曲伯尧辞职,一回身,总感觉背后的目光如利刃似要透背。
卫韵瞥他一眼,眸光渐趋暗淡。
“谁说的?”她搁了笔,转过脸来,道:“我一向在等你。”说罢缓慢低下视线,曼声反复道:“一向在等,一向在等......自先生走后的春季,就一向在等,一向在等,等不来的时候,就临摹......临摹倦了,持续等,一向在等,一向在等,等来的却不是先生,是赐婚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