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宫中不免寺人之流,百官也多侍从,此事又戏剧性又不必保密,内容为下至泛博贩子百姓上至王谢贵妇所喜闻乐见,一夕之间,鼓吹甚广。
方微杜的车停在第一进天井中,童儿揭开帷幕,他抱着一张琴下了车,这般清雅雍容兼具的风韵,确切是令人观之忘俗,连庭中本来个个都虎视眈眈的亲兵保护,也不由暗中赞叹。
繁丝一向照顾她,摸到她额头滚烫,又是忧愁又是悲伤,只好持续给她擦拭额头,又拿煎好的药来喂她喝下。
方微杜感喟一声,也谢了恩。
端木嬷嬷因怕陆芜菱逃窜或是出别的事情,是叮咛派了两个亲兵随车的,马车带着两骑亲兵,晃闲逛悠回到罗府。
方微杜被请到第二进院子正厅里。
“莫不是骗出来打一顿?方公子但是文质彬彬的墨客……”
方微杜虽未带笑容,声音面貌却似令人如沐东风:“冒昧而至。乃为二事。”
事已至此,陆芜菱也没法,只能叩首谢恩。
“哎呀,伤了方公子可如何是好?”尽是可惜,自是出自女子之口。
罗暮雪沉默着,也叩首谢恩,但是陆芜菱用心迟延,不肯嫁他,又何尝不是一目了然。
未几久,罗暮雪带着师爷陪侍出去了,拱手为礼,朗声道:“不知方公子俄然到临,有何指教?”面上不喜不怒,态度不恭不倨。
罗暮雪便分开了。
罗暮雪皱眉,冷声道:“令人去做,一会儿待她醒了喂她。”
这对于方微杜,不过是常态耳。
繁丝低头敛眉答复道:“晨起是喂了一晚的,从宫里返来女人大半在甜睡,未曾如何醒转,勉强喂了药喝,说是没胃口……”
繁丝小声承诺是。
幸亏凌晨时终究退了烧,陆芜菱也醒了,看到繁丝双眼熬得通红,她也不由心中感念,让她速去补觉,换了蒲月来替班。
无伤风雅的环境下,皇上还是情愿照顾下他的先人,特别是深得他爱好,本身又是才调横溢的陆芜菱。
“好命甚么呀,也不得在一起……”
陆芜菱最后在亥时醒了,被喂了燕窝粥,可惜厥后又吐了,折腾一夜,繁丝未曾合眼,真恰是衣不解带。
实际上经历这一番看似安静,实则严峻的御前应对,她又发着烧,浑身疼痛,确切是已不堪忍耐,每走一步,都是折磨,更是觉着头重脚轻,仿佛连路都看不清楚,四周的宫墙,也模恍惚糊。
一时人群中“啧啧”称叹。
银吊子上炖个燕窝粥甚么的,罗府还是有的。
问了繁丝陆芜菱未曾吃过东西,蹙眉道:“不吃东西也不成,不是叮嘱了给炖燕窝粥?”
师爷慢悠悠道:“陆女人现在已是良家子,不成再货买,此言勿提。只是圣上已经赐婚给我们将军,只差结婚,方公子还能抗旨不成。”
更有贩子童妇,争相堆积,欲一睹方公子如玉姿容。
罗暮雪在陆芜菱床前坐了半晌,冷静看着她。繁丝本对罗暮雪怨气甚重,但现在看他敛眉如剑,眼若冰霜,一张面孔毫无笑意,却不由吓得不敢上前,又恐他俄然发怒伤了陆芜菱,忧心不已。
方微杜又是一笑道:“某不敢行大逆不道之事,只是自幼家中与陆家通家之好,某与陆二女人,情胜兄妹,故而本日来问问陆女人可要回籍待嫁。”
接拜帖时,罗暮雪正同他的师爷在第一进议事,连师爷都恼了:“这方公子公开上门,意欲何为!”
方微杜和陆芜菱皆非官身,本来赐宴没他俩甚么事,到现在,圣上龙心大悦,便叫陆芜菱先归去,方微杜留下赐宴。
“不幸啊,红颜薄命……”
罗暮雪沉默着,抚摩她额头,繁丝冷静退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