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彤、何云和另两名流卒一一窜了出去,幸亏这片废墟不小,堪堪能容下他们。这几人便是三万晋军最后的余部了。
现在陆遥的头盔不知去了那里,左边脸颊被割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本来漂亮的面庞变得扭曲而可骇;铠甲碎裂得不成模样,勉强披在身上。他浑身是血,也不知是本身的还是仇敌的,手中的银枪早就被血净化成了黑红sè。薛彤等人也个个狼狈不堪,仿佛恶鬼。
谁也未曾猜想到陆遥数年来从不离身的长枪当中,竟然别有玄机。
剑气纵横来去,刘聪必杀的守势刹时崩溃。
陆遥微微眯起眼,细心打量此人。此人身材极其高大雄浑,四肢颀长而有力,双眼jīng光四shè,泛着暗红sè棱芒,仿佛狰狞的猛兽;眼神中带着几分挖苦、几分鄙视,也正如猛兽谛视着它的猎物。他的左耳下一茎白毫甚有光芒,跟着呼吸微微飞舞。
刘聪仰天长笑:“好!”笑声中劲风徒起,他已直扑到陆遥面前!
何云轻声笑道:“此地是个埋没的好地点,胡人等闲发明不了。且容我歇息一番……”
话音未落,他们正火线一堵砖墙上的木门被一脚踢开,几名匈奴人大踏步闯进这片废墟来。
刘聪步幅极大,几步便要没入林间,忽又举手表示道:“这柄吴王赐剑不愧是绝品宝器,待我把玩数rì,容后偿还。”那柄制式高古的长剑竟已持在他掌中。
林中门路崎岖,便看出世人骑术良莠不齐;陆遥索xìng勒缰停马,挥手让世人先走一步,他筹办再检察一番胡人的意向。
没错了,此人就是被匈卑视为不败意味的左谷蠡王刘聪!
刘聪嘴角暴露一丝嘲笑,身形如山不动。
陆遥身陷绝境,xìng命只在斯须。
“那是寨子的南门,本来被我们用土石堵死,胡大家刚把它扒开。门外两里远就是山林。”陆遥低声道:“胡人虽说杀得xìng发,可也不会一向折腾下去,总得去寨外宿营。我们只须比及夜间便可溜走。”
却见陆遥的身躯晃了晃,俄然软倒在地,口中溢出血来。他几rì来不眠不休地鏖战,在此前的战役中已经身被数创,全凭强大的jīng神力量支撑下来;此番与刘聪一战,脏腑又受了狠恶的震惊,终究油尽灯枯,再也对峙不住。
那人一击落空,便不再追击,只是双手抱肩而立,冷冷地看着陆遥。
陆遥的面sè冷得像刀锋普通,缓缓开口:“洛阳城里的公子哥儿陆道明早就不在了。鄙人乃是并州军军主陆遥,见过左谷蠡王。”
如许的间隔内,长枪已经完整没法阐扬感化,除非陆遥立即弃枪后退,不然便只能硬接刘聪这必定雷霆万钧的一掌。
陆遥竟然不退,而是横臂于胸前,力撼刘聪!两边较力不过刹时,陆遥闷哼一声,口中狂喷鲜血,跌翻在地。
二人的身影交叉而过,各自后退几步。
陆遥拨马就走。说时迟,当时快,那声音已在陆遥身侧的大树上响起,一股如同岩浆般炙热的杀气俄然发作。
这是势不成挡的一击,陆遥心知本身千万接不下。
能够在如此卑劣的环境中对峙到现在的,无不是xìng格定夺之士,世人顿时轰然应诺。
他大喝一声,向右边翻身就倒,同时长枪舞出奇妙的曲线,力求卸开几成劲力。轰然巨响声中,强大的掌力掠过陆遥左边身材,空中土石纷飞,呈现一个深坑。
只听刘聪沉声道:“接得下我一招,中间可称是豪杰之士。若你此时弃械投降,我保你xìng命无忧。”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却又浑厚非常,震得陆遥的耳鼓模糊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