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琨用他苗条有力的五指虚握着白玉为柄的马鞭,一下下小扣在左手掌心;哪怕火线杀声震天,舒缓的拍击节拍也未曾涓滴窜改。
“真是豪杰所见略同!”丁渺哈哈一笑,纵声喝道:“兄弟们,跟我来!”
在战线另一面的缓坡上,刘景盯着灰尘飞扬的交兵前沿,牙关紧咬,面sè极其丢脸。胜利地煽动起了全军的士气以后,作为统帅的他当然不必一马抢先地冲锋,仅仅领着大队马队稍稍前移百步,便在此处停了下来。围拢在他身边的千余名匈奴本族步骑侧耳听着火线杀声大振,都在跃跃yù试地等着下一步的号令,但刘景却迟迟没有发令,只是眼角偶尔突突抽搐几下。
世人跟着他的鞭梢所指去看,公然正如刘景所言。那些杂胡士卒与令狐盛的长矛手们缠斗很久,本来士气垂垂阑珊。可晋军铁骑的突击,却反而激建议了他们骨子里的凶恶血xìng来。
他稍作思考,又道:“传令甲骑反击,冲散劈面之敌!”他放缓语气向传令兵道:“就奉告丁文浩等人,今rì有暇,吾将坐观诸君演示武勇!”
刘景夙来喜怒无常,现在他的亲侄没于阵中、战况又在胶着,一时也无人敢吭声。直到一名将校终究忍耐不住,驱马靠近刘景问道:“大将军……”话音未落,刘景手起一鞭将他挥上马去。这鞭子打得极重,几近要将那将校的眸子子都抽出来。那将校连连惨叫,只在地下挣命,四周却无人敢去搀扶他。
丁渺眼神一亮。陆遥枪尖所指,乃是敌军分歧部族兵士之间的一个缺口。须知胡人粗鄙,打起仗来便如一窝蜂也似地齐上,各族兵士都乱哄哄地搅作一团,反倒令人无处动手。恰好现在两个酋长定见不一,兵士下认识地挨近本族大人,使得本来紧密的军阵暴露了极小的裂缝。这确切是当前最可操纵的马脚,恰与丁渺所想毫无二致。
“我当然能!”兀赫攘袖大吼:“以巨大的冒顿单于之名赌咒,我必定杀尽仇敌,用鲜血来洗刷您的军旗!”
铿锵铁马吼怒陷阵,如千钧铁椎轰击朽木普通,所到之处无不催破。在铁骑如狼似虎地打击之下,连皮甲都不具有的轻步兵完整没有抵抗的才气,数千人的阵列竟然硬生生地被马队趟出一条血路来。
岂料刘景却哈哈大笑起来:“兀赫说的没错!你们看!”
他扬鞭指向疆场,大声道:“晋军的铁骑固然凶悍,但是他们人数太少,一旦深切我军的阵型,马队的速率就发挥不开。”
刘景纵横疆场多年,乃是威名远播的勇猛战将;他对须卜部族马队的战役力也深具信心。如果现在他亲身领兵杀入疆场,一定不能突破僵局。可如果这些本部族的嫡派再度遭到丧失,他此后又凭甚么安身于各拥气力的匈奴豪酋贵官当中?
可他毕竟只是个文人,眼看白刃见血的厮杀就在面前一幕幕展开,一时候有些慌了神:“主公,孰料胡人凶悍至此!若不遣军援助,只怕……只怕令狐老将军支撑不了多久!”
相较与此,及时抽身而退反倒成了最好的挑选。部落的气力大部仍在,丧失的不过是些毫无代价的杂胡。只须回晋阳依坚城而守,想来那些晋人也何如本身不得……
奚人、羯人之类杂胡种落自古以来畏于匈奴大单于的威名,顺服而易于差遣。这就必定了他们被刘景当作耗损品的运气。刘景本筹算操纵杂胡步兵人数的上风赛过仇敌的步兵,再阐扬匈奴马队的善shè特长和矫捷才气击败仇敌的重马队。但是这支晋军又一次令他大大吃惊了,人数超越三千的杂胡步兵以数倍的兵力上风,竟然一时占不到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