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问是别人生中不堪回顾的一段丑闻,且堂而皇之地占有了他宗子的位置,使得盛都城里大家都知墨嵩的宗子衰弱,失语,他这十年来请了无数的名医大夫替墨问诊治却全然不生结果。而后,墨问年纪见长,又接踵克死了三房妻室,左相对他完整绝望,只遣了些丫环小厮在偏院顾问,其他一概听任自流,再不问其存亡。
墨誉别开脸,猛喝了一大口茶,烫得舌头一麻,这婧公主,不但是个毒妇,且扯谎不眨眼。
任百里婧再尽力禁止,火气也一向冲上了头顶,正要发作,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些微的沙哑咳嗽,随即藏青色的身影一晃,跨进了前厅的门槛。
“可不是么?如此鹣鲽情深,真让二弟我恋慕非常啊!”老二墨觉勾唇笑道。
百里婧还没出声,一家子倒先炸开了锅,左相无可何如,忙向百里婧报歉:“婧公主,老臣教诲无方,这两个孽障口无遮拦,婧公主切不成放在心上。”
老四墨誉的眉头紧紧拧着,他是少年心性,看不惯的事就会直说,夙来对二哥三哥的言行很看不惯,目光瞥向百里婧,却见她脸上无半分怒意,悠然喝了一口茶,姿势文雅而崇高,淡淡笑道:“多谢二弟三弟体贴,夫君他身子好多了。”
远山跟了墨问很多年,对他的一言一行非常体味,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左相揉了揉眉心,感喟道:“那就这么定了吧。明日至公子和婧公主一同进宫去。”
墨觉却毫无收敛的意义,他邪肆地睨着百里婧,对左相道:“爹,我也是一片美意,婧公主尚且没说甚么,您发甚么火啊?”
“哟,没想到婧公主说的都是真的啊,自从做了婧驸马,大哥的身子公然好了很多,连平常从不露面的家庭集会都特地来了。”老三墨洵始终如一地阐扬他轻贱的嘴上工夫。
老三墨洵是出了名的大嗓门,他母亲是墨相续弦的夫人刘氏,刘氏本是原配身边服侍的粗使丫头,一朝爬上左相夫人的位置,连带着疏于管束的儿子职位也节节爬升。可墨洵身上还是有一股改不了的乡野粗鄙气味,阴阳怪气地接口道:“婧公主是天之骄女,娶了她这等美人做妻,大哥这几日必是尝够了和顺乡的滋味,身子如何能够不好呢?”
许是面前的画面太不成思议,大厅里一时温馨无声,百里婧扶墨问坐下,墨问惯常地轻咳了几声,与世无争的眸子看向长官上的左相。
百里婧昂首,感激而朴拙地对他笑了,墨问并不是一无是处,不暖和的掌心也会有被需求的时候,比如现在,她需求的不是热,而是凉,让她的脑袋蓦地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