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长木修感喟道,“兄台好眼力,实不相瞒,我乃清河郡人,祖上也曾在郡内仕进,只是到家父那辈便因开罪抄家,这才展转来到庐江,在这深山中避居。家父未留下甚么家财给我,独一传下来的便只要这木箫和那琴谱罢了。”
小乔气鼓鼓地瞪着周瑜,心想方才在莲花峰顶,他说出那样的话,现下竟然翻脸不认人了,当时就不该给他留甚么面子才对!
周瑜甩开长裾,与长木修对坐,他悄悄端起杯盏,纤长指节一触杯壁,只觉茶水微温。方才山顶遇险后,周瑜度量小乔快速原路返还,一瞬也未担搁。若那吹笛之人真的是长木修,他此时必然呼哧带喘,又怎能气定神闲在此煮水。
周瑜安闲接过杯盏,望着碧色茶水上飘浮着的茶梗,脑中飞速思考:这长木修到底知不晓得小乔是乔蕤将军的女儿?如果不晓得还罢,如果晓得,本身岂能信口胡说?
半山夹谷间,长木修坐在松下煮茶。身处深山家道寒微,所用碗具皆粗陋简薄,可长木修垂目举盏,神态自如,仿若品着甘露美酒。
可周瑜并未放松警戒,嘴角带着笑意,深眸却冷如寒冰:“听闻今早长兄有买卖上门了?”
听闻周瑜姓张,长木修眼中闪过一丝不一样的神采,他凑上前来,神神叨叨:“你当真不是居巢县令周公瑾?我还觉得,这庐江郡里如此超脱又善于乐律之人,唯有那居巢县令周公瑾了呢!”
长木修口音中确有冀州乡音稠浊此中,所言也没有甚么冲突之处,周瑜轻蹙眉头,未再多言。
周瑜早想好了应对之语,此时却不免心虚磕巴:“我,我是听婉妹提及的……”
不过这长木修的脚确切伤的极重,他本日只着木屐,足上鼓起的青紫色大包清楚可见。顶着如许的伤处,只怕长木修难以走出夹谷,更别说攀上莲花峰了。看来本日在山顶所遇的不明笛声,的确非长木修所奏。这黟山如此之大,吹笛之人是跟踪他们上了山,还是暗藏在山间等脱手,皆不好说,好不轻易寻到的线索,又这般间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