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陈氏爱听,坐直了腰,道:“我当闺女时也是娇生惯养的,一到这个家,偏生离了我就不成,每天放下簸箕又拿起扫帚,没个安生时候。”
叶启“嗯”了一声,径直出了角门,走了两步,转头道:“跟上啊。”
小闲嗔道:“再摔破了相,可如何去上学?”
一个个拿他当小孩子乱来,当他不晓得吗?
叶启点头,接过伞,走了几步。不知是前面太黑,还是那儿有台阶,小闲看着他直直摔了下去,伞压在身下。
说话间,叶启几兄弟前后脚过来存候,叶标传闻熬粥的丫环病了,嘴撅得老高,道:“我不准她抱病,娘亲快让她好起来。”
小闲含混应了一声,巴不得快点回房。
仆妇大喜,伸手接过灯笼。
风吹在脸上,酒意上头,前面的小丫环有些看不逼真,只要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在雪夜中看来,乌黑敞亮。
该不是和院子里哪位标致丫环勾搭成奸吧?要真是如许,被她撞破功德,会不会杀人灭口啊?小闲俄然想跑。
小闲提了灯笼照着前面的路,时不时提示:“谨慎,拐弯了。”或者是:“前面有一级台阶。”
几个丫环涌出来,一人道:“如何喝这么多?”簇拥着叶启出来了。
一句话把屋里的人都逗笑了。
陈氏对一早来服侍的王氏道:“这些下人三天两端的抱病,真是让人头疼。”
孙大娘得知小闲病了,赵嬷嬷已回了夫人,着人去请大夫,便嘲笑一声,借口去和腊肉对帐:“比来送来的白菜数量好象不大对。”
门已关了,叶启道:“打门。”
小闲在角门边站住了,院门早就落锁,仆妇那里会给她这个小丫环留门?没的风雪夜露天冻一夜,不冻死才怪。
换下湿衣裳,又喝两大碗姜汤,睡到后半夜,只感觉脑袋沉重,情知是感冒了,不免发誓:“今后再不去赏甚么雪了。”
“好了好了,”陈氏道:“就替两天。”
多少人想要掌这个家,还不是你紧紧把着不放。王氏腹诽,道:“我就常说,幸得有夫人主持中馈,我们才气过安生日子。”
这么一会儿工夫,她才回过味儿来,要不是夫人屋里的,哪敢对三郎君如此粗声大气的说话。守着这角门儿没别的好处,三郎四郎收支时不时打赏,一个月下来捞很多好处,如果到别处当差,可没这般好处。
门很快关上,剩下小闲站在门口欲哭无泪:“你好歹把雨伞还我呀。”
这一来二去的,回府晚了,晨昏定省也晚了,刚才来的时候,挨了母亲几句训。
他神采潮红,公然喝醉了。卢国公府家教可真严,如许了还来存候。
叶启道:“不消,我走熟了的。”
叶启回房后喝了醒酒汤,倒下就睡,早上醒来,只记得昨夜有人提了灯笼跟着,是谁,长甚么样却想不起了,只要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一向留在脑海里。
返来时叶启靠墙站着,斗蓬被风吹得扬起来。
后院东南角靠墙好大一丛竹,竹后一个角门儿。
小闲翻白眼,把灯笼递给仆妇,道:“你送三郎君归去吧。”
叶启回道:“是。”
“如许啊?”小闲还真不晓得后院有一个角门儿。
“好好好,让她学去。”陈氏哄着,让叶标在身前坐好,道:“三郎明天不消进学吗?”
叶启苗条的手指向前一指,道:“后院有一个角门儿,我回院子近些。”
叶标大声道:“不要不要不要!”
叶邵笑道:“粥有甚么好吃呢,寡淡有趣,鹿肉烤得金黄金黄的,但是香飘三里哦。”
叶启大抵没碰到如许的丫环,一时反应不过来,仆妇已骂道:“小蹄子如何跟三郎君说话?这就回了夫人,活活杖毙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