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宁八人刚走,前殿的正门和四道屏门就被人齐齐踹开,一队兵士簇拥而入,一部分人冲进后院搜索,其他人只是将黎绍团团围住,而后就不知所措地看着淡然操琴的黎绍。
长孙伯毅部下的副将俞世大步走进屋子,见黎绍淡定得连琴音都没有一丝颤抖,不由心生不悦,扬起手上带鞘的长剑就砸烂了门边高脚方桌上放着的陶土花瓶。
此人谁啊?不逃命去,如何另有表情操琴?该不会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解钧转头看向长孙伯毅。
另一边,长孙伯毅和刘策、解钧三人正坐在皇宫的含元殿中。
跪在黎绍另一边的大寺人邓义也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奴婢、奴婢也不走,归正奴婢没有子孙根,出了宫去也不能如凡人普通糊口,倒不如陪着殿下去鬼域路上走一遭!”
咚的一声闷响,黎绍的腿撞上了琴桌,又将琴桌带翻。
“谁?”俞世不解地看着黎绍。
“你!”俞世瞪眼,“信不信我杀了你?”
解钧摸摸鼻子:“呃……没事。”
当初找来一个前朝血脉也不过是为了争夺民气,以黎氏残害前朝遗孤的故事,让他们的抵挡再多一分公理,现在他们赢了,还真的要让刘策当天子吗?就算刘策的言行再像个皇族,到底也只是照猫画虎罢了,这些年在军中也端赖长孙伯毅搀扶,让他当天子……能行吗?
十年未见,还隔着血海深仇,长孙氏和黎氏族人死得就只剩下几个了,他跟长孙伯毅之间的交谊还能剩下多少?本日一见,长孙伯毅有几成能够会放他一条活路?他就非要把别的半条命也搭出来吗?!
一听这话,四周的士卒便轰笑起来。
“大胆!这是……这是……”话才出口,云珠就发觉到这话不该说。
啪嚓一声脆响,那花瓶碎了个四分五裂,这声音惊得云珠和邓义刹时白了神采,身材止不住地颤抖,可黎绍还是是甚么都没瞥见、甚么都没闻声的模样,琴音一转,倒是比先前更加轻灵动听了。
若叫这些叛军晓得殿下是黎国的三皇子,那殿下怕是要遭殃,还不如被误当作男妃。
闻言,俞世又看向云珠,凶恶地喝道:“你嚷甚么嚷?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一起疾行到紫兰殿,当看到那扇熟谙的朱红大门时,长孙伯毅有些怔忡。
进了长安城以后,长孙就有些魂不守舍,是大仇得报心中感慨,还是故地重游见景思人?
“紫兰殿?”长孙伯毅心中一惊,“是甚么人?”
黎绍不觉得意道:“报酬刀俎我为鱼肉,请便。也不是我非要杀了黎征不成。”
二十岁的刘策恰是长孙伯毅在山南道寻到的阿谁所谓的前朝血脉,这此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也只要长孙伯毅和解钧晓得,几年下来,猎户刘策也终因而有点儿贵胄的模样了。
刘策忙笑道:“可千万别如许。我能有本日,也多亏了两位,两位是我的仇人,是恩师,也是亲朋,如何能因君臣之礼就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