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芳胎动得短长,几日都要大夫陪着,连连养了些光阴,稍有些好转,日头并不暴虐,反而和煦,许芳在天井里喝茶吃着下午点心,倒是同领着好几个丫环的萧念梳浩浩大荡碰个正着,眼皮都不带掀起,许芳自顾自地吃着,一盘骨瓷碟上的小点心芳香四溢,入口甜而不腻,萧念梳瞧着极是碍眼,特别是见着许芳的肚子,恨不得一脚踹了她。
郑副官抿了抿唇,话含在嘴里,眼看到了直系钱参谋长的府邸,这番话只得烂在了喉间。
“哟,大爷出去办公事,你倒是也不担忧,竟然吃得这般好,我但是连连几夜担忧得睡不着觉了。”慢悠悠地出声,昂扬而尖细的嗓音跟着萧念梳摇着的团扇闲逛地响起。
这座都会兵士林立,防备森严,城门口严刺探抄进城者的保镳和路上仓促神采严峻,满目忧愁赶路的行人。
“你我都明白,时过境迁的事理。”
他淡淡地转头瞧郑副官,侧边唇角漾着浅淡的笑意,凉薄的嘴唇溢满了似笑非笑自嘲的意味。
风尘仆仆返来,一众家仆和家眷都迎在了门口,倒是那人从未呈现,他冷眸在家眷中搜索了一轮,嘴角淡淡勾起了凉笑,是早知答案的。
“畴前是不怕的,现在怕了,有些事我还未理清楚。”
“怕死么?”
话音刚落,只听闻一个沙哑低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眨眼间,一个红色毛团便冲上了石桌,咬上一口色采可餐的小点心,许芳一惊吓得刷白了脸,倒是幸亏丫环背面撑住了她闲逛了一瞬的身子。
萧念梳定眼一看,更是恨极了这只猫,下认识启口咒道:“又是这只牲口!如何还没死!啊!你――”
……
到了家中到底是感觉好些,胃口都变好了些,回绝了好些人邀他的庆功宴,晚餐后,他只呆在了书房措置滞留的公事,期间,刘管事向他大抵说了些家中的环境,好些日子,时候长要交代的事情亦多,本来无事听着都有些心烦了,实在,这些本不是他该措置的,以往,了了还掌事时,他尽管措置政务便好,现在竟要听这些噜苏的事,不免表情较烦杂,挥了挥手便表示刘管事可自行措置。
话语一出,连他都不由怔忡,因他也未想过启事,半晌,他方低垂冷眸,复又淡淡地回道:“倒无特别之意……因我浑家娘家姓明。”
“钧默……”
“参谋长,是否让偷袭手在外埋伏?”侍从低声附在他耳边道。
话落,这清楚的发兵问罪,皆未有人敢答,下一秒,钱俊甫倒是表情平复了些,挥手苦笑道:“罢了罢了,谁能阻得了他出去。”
他亦有老婆,极知伉俪间的题目向来都拖不得,一拖这干系就僵了。暗自思忖间,郑副官面色窜改得快,唇抿得死紧,待到启口却竟是极其平平的劝戒:“您如果真的对萧蜜斯动了真格,便,便放了大太太罢。”
话虽如此,但……本是有机遇见面的,伉俪间有何事是不能坐下来谈的,有何事是不能溶解的?
“哪个混蛋放他进城的?!”眉头紧蹙,此人无事不登三宝,此番亲身来,定是没有功德,钱俊甫暗自思忖一番,脑中嗡嗡作响,不免冷声痛斥。
“相互。”了了冷睨着萧念梳,神采极淡,言简意赅,仿佛刚才连盘子都砸畴昔的狠辣劲从未存在。
钱俊甫抚额大笑,盗汗直流,倒是毕竟松垮了肩,双手握拳撑住头颅,闭目低声回应道:“也罢,这个面子我便卖给你……默卿兄,呵,老钱是好久未曾如许叫你了,我晓得的,你是不忍心我死,若不是你来,恐怕我轮不到那么多条路可选。”
赵钧默亦不愤怒,只是笑容微滞,有些欣然的眼眸变得幽远起来:“同窗几年,现在再见都成仇敌了,你说这人间有何是永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