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免得。”
“糟糕！”
“如答应暖和些了？”
这一个对眼凝睇，仿佛过了好久，他仿佛没闻声她如此凛冽不知好歹的话语，只是方才看清她的眼睛，很美，浓稠得像黑夜最深的色彩，眼角带着至冷的轻视，倨傲的鼻尖微红，明显身子因疼痛在瑟瑟颤栗，倒是那么平静而顺从地谛视着他，他从未见过如许的女子，像一块冰冷的冰块，如果他家姐是火焰，那么她就是他从未见过的寒冰，氤氲着最冰冷的寒气，却勾引着他步步往前。
“哄人，明显很疼。你看。”他不觉得意地睨了她一眼，然后坏心眼地碰了碰她臂上的伤口，顿时疼她得钻心。
目睹失态严峻，明铉赶快下车，疾步想跑上前帮手，只一个恍忽俄然撞到逃出包抄的一名门生，那女学内行臂上正流着血，胸前亦有伤口，鲜血直流的，惹目得紧，明铉一把抓住她，往车里按，军警开了枪，门生步队里有几个魁首已负伤在地，顿时氛围紧绷，喧闹得可骇，顷刻，倒也稳定了，军警们收了枪，军队一个个抓起游行的门生来，明铉见情势好转倒是不能让这帮军警发明逃脱的门生，眼看也帮不了太多人，他亦不好当众表白身份，思忖着能救一个救一个，这般只得将那女门生藏得更紧，不顾那女子的抵挡，将她的头低低往下按，然后沉声道：“老刘，从速走。”
“竞之，随我来下书房。”
正想着，已到了书房，觉得是父亲对他的表示非常绝望，却不料，明老爷子深深谛视了明铉好久，然后叹了口气，点起了烟斗，一身儒雅淡色的长衫显得明老爷子有着读书人的斯文和淡淡的倦意。
那女门生极不循分，只是一味挣扎，力量倒是多得很，也顾不得鲜血染得全部蓝色上衣和玄色裙子上都是，只是在他的管束下想摆脱开来。
浅笑降落地问道，她一个失神颤抖，他将她抱得更紧些了。
彼时，婉转的钢琴声倾泻而出，明太太端坐在钢琴前，手指灵动，沧桑而稍有褶皱的脸上还能模糊瞧见当年少女不时精美的五官，端倪端庄，眼神锋利而暖和。
在婉转绝美的钢琴声后，另有委宛美好的小提琴声紧追厥后，阳光洒落一片的安宁平和，与这世道不相合适的敞亮与安好，是那颀长而俊挺的身影，扬着暖和如沐东风的笑容，眼神似闭未闭，嘴角漾开了淡淡的酒涡，苗条而洁净的指尖在小提琴弧度微转的弦上腾跃，右手握弓，眼窝似是有情非情，西洋款式的薄纱帘布随风飘零，他鹄立在母亲的身边喧闹而悠然拉着小提琴的模样如同用石刻雕塑的希腊王子却带着如梦的暖和，又似人间最懂女人的吹奏家，叫民气生神驰。
本是新式的深宅大院，但因新潮思惟的囊括，明府院内亦建有几幢红砖欧式的三楼小洋房，府里舶来的宝贵乐器自是多得不在话下，明太太亦是贵族出身，父为清朝翰林，精于诗词，曾任户部主事、保定府知府，父切身居高位亦常与洋人打交道，家中经常高朋满座，她少时也曾跟着洋人家教弹得一手好钢琴，只可惜膝下的一儿一女，儿子反倒秉承她的爱好，西洋乐器玩弄得有如天生便会，而女儿反倒涓滴不爱好这等美好之事，对下棋骑射倒是癖好不已，怨不得大家都说，明家的一对后代像是生错了胎似的，叫她好生遗憾。
闻言，她怔了怔，几不成见地微眨了眼，不天然地撇开视野，眼神静若冰霜：“不疼。”
胸闷气短得紧，出了书房，明铉便驶了轿车出去，筹算去澳大利亚返国华侨创办的百货大楼买些东西看望家姐，家中小厮亦赶紧跟上，亦步亦趋，跟着明铉领着他玄色西装外套，直嚷着：“少爷，这天虽是开春了，可还是凉的，您千万要正视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