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宜侧过身,纤指指向桌面,“茶壶在那边。”
这几句话夹枪带棒,琬宜听在耳中,感觉脊背一阵发凉,恨不得钻进地缝儿。
她身子一颤,俄然想起来,这是在姨母的家里。姨母定是不会如许卤莽拍门的,那内里的就是谢安了。
很简朴的木簪,上面一些古朴的斑纹。琬宜明白过来,他是因为这个才等了她这好久,怪不得暴躁。她风俗了他的喜怒无常,也没在乎,双手接过来,柔声伸谢。
女人家梳头净脸,老是慢着些的,琬宜已经极力地快,可谢安还是有些火。他按按额角,忽的抬腿把脚前的小石子踢得滚远,转了身又想去打门,“喂,我说……”
谢安不管那些,还是我行我素,咽下口中的,伸了筷子去夹蛋。琬宜正巧也伸手,两人筷尖差点对上。谢安没有退后的意义,琬宜手腕偏了下,落到中间的盘子里,不去和他抢。
两人相邻而坐,对比光鲜。
谢安靠在门边,见屋里没动静,撇撇嘴,敲得更大声,“哎,起了没啊?”
“……”琬宜想,幸得她脾气好,才没被气的当场哭出来。
碎发留在了颊边一小缕,干清干净的面庞,和顺妥当,倒像是个大师闺秀。谢安掀了眼皮,夹了筷子蛋塞嘴里,一口喝完剩下的粥,手抹抹嘴,嘟囔一句,“矫情。”
她太困了,视线愈来愈重,没一会就睁不开。临睡前,琬宜心中的最后一个动机是,明早要早些起,学着帮着姨母烧早餐。
“唔,原是在这里啊。”谢安挑眉。
回想起当时门口他黑眸里的凛冽,琬宜搓搓手臂,内心也松快了很多。她弯着眼,细心给杨氏盛上碗鸡蛋羹,“姨母喝汤。”
稍带些委曲的声音,强作平静。听在耳中,竟有些勾人。
谢安并不很欢迎她,琬宜看的出来。她从未与如许的男人打过交道,连奉迎都找不到方向, 想起他老是沉着的脸,心中瑟瑟。但想起杨氏临走前一再欣喜她, 说毫不会让谢安欺负她,琬宜又稍稍放下了些心。
就只是双腿罢了,却也和它的仆人一样盛气凌人。琬宜吸了口气,心中有些恼火,强自压下。她提起裙摆,想要绕开谢安,可刚走了一半,就闻声中间男人的声音,“我渴了。”
琬宜边系着腰带边扬声承诺,“就好了。”
杨氏不满,瞪他一眼,“不吃就下桌,谁请你了?”
琬宜行动一顿,没说话。杨氏立起眼睛,桌子下踹他一脚,“觉得谁都跟你似的。”
琬宜蹙着眉,耐着性子把壶提到他面前,挨着杯子放下。
琬宜想着, 谢安脾气差,便就甚么都听着他的吧,顺着他来, 总不会缠累到她的身上。她灵巧着, 不给他惹事, 不去主动招惹他让他活力,谢安再不讲理,总不会太讨厌她。
琬宜爱静不爱动,谢家处所偏,连个左邻右舍都没有,倒是正巧对了她的心机。
连续三日,琬宜几近没见过谢安。
琬宜另有些怕他,缓过神来仓猝下炕穿鞋,一丝不敢担搁。
不需与他打仗,琬宜乐得轻松。那日早上他黑眸中锋芒毕露,现在想起来,她还是感觉心惊。
他伸手揉揉脖颈,忽的开口,“今后别赖床那么晚,鸡鹅都起了,百口等你一人儿?本身内心有点数,办事前衡量衡量。”
琬宜便就再连声应着,“就好了,就好了。”
唇动了动,到底没再说出再过分的话。谢安淡淡“嗯”了声,又深深看她一眼,回身即走。
再见到谢安是在个阳光光辉的早上。杨氏身子不太舒畅,有些头晕,早餐是琬宜做的。简朴的白粥小菜,切了腊肉,煎了盘葱花鸡蛋。她很尽力去做,但卖相并未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