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初梦眼中闪过一丝沉寂凄楚,倘若他日疆场之上,扶瑄与段冉兵刃相接,必有一败,可不管是谁负伤赴死,她都心如刀绞。
原是初梦并非悲伤起火,只是利用着扶瑄叫他手足无措,扶瑄宽然一笑,又回身凝注着面前聪明娇俏的美人,她与扶瑄畴前见过的统统女子都分歧,既不恭维他也不胆怯他,与她在一起时相知相伴的默契感妙不成言。扶瑄由衷笑得灿然,情意全烙在他的眼眸里,他自她的眉缓缓凝睇到了她的眼,又自她的眼缓缓打量到她的唇,初梦便是叫她盯得不太安闲,又红了面低首含笑,却叫扶瑄心中更是不堪爱好。
“作文官还是武官倒未知,但男儿志当为国效力,天然是要去的。”
“好了,不准胡思乱想了,睡罢。”扶瑄柔声道。
俄然,扶瑄却怔住了。
火光下的伤疤通红如落锦,伤疤有碟盘大。扶瑄前时为了比对初梦脖颈上的朱梅记,下了很多工夫,恰是勾起了初梦的警悟,她于当晚便狠下心,一咬牙,用灶房烧得痛红的铁水壶对准这朱梅记烙了下去,滋滋铁啸伴着滚滚热烟,初梦口中衔着纱布团,眉间蹙紧汗如雨下,却始终不落一滴泪,汗液淌过热铁,而她却清楚闻见了皮肉烧焦的气味……
“好,我也一同睡。”
“也没说喜不爱好的,只是需看罢了。”
“应允我,从今今后都‘把稳’着些,不成再负伤了,好不好?”扶瑄的“把稳”二字说得侧重有力,一片赤忱溢到嘴边却只能化作唇齿间的颤抖。
“今后倘若没旁人在,唤我扶瑄便好了。”扶瑄见她眼神有些迷离,便猜中了她的心中事,但又不成直截了本地宽解她,便紧了紧搂着她的臂膀,口中打趣道,“初梦是忧心我这个做夫君的身赴疆场么?”
初梦见扶瑄谛视着本身脖颈的烫伤疤痕,便也有些宽裕,仓猝用发掩住,得空顾及扶瑄的呕心之辞,道:“前时在灶房做事不把稳烫伤了,留了疤了……是有些丑吧?”
扶瑄天然地展臂于初梦发梢后,轻拍本身肩头,表示初梦躺上来,初梦羞怯,将头别向另一处推却了,扶瑄干脆一把将初梦的脑袋揽过来,初梦半推半就,枕于扶瑄臂弯下,侧颜贴紧扶瑄胸膛,娇羞地瞧着扶瑄含笑的眸子,如同一只雏鸟宿依在矗立翠柏上。扶瑄的胸膛一如既往的温热丰富,初梦靠近时,却听着他的心跳亦是狠恶震惊,不由得扑哧轻笑了一声,问:“公子倘若睡不着,我与公子读书来听可好?”
扶瑄望着初梦,感喟一声,仰过身去,闭上挂着细碎泪珠的眼睫,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道:“天快拂晓了,睡罢。”
“你还说!……”初梦抄手边软垫来便要去打他,扶瑄便任由她轻软的棉絮缎面砸在本身坚固的胸膛上,口中却连连告饶:“好初梦,我再也不敢了!女侠,女豪杰,饶命呢!”
“谁是‘做夫君的’!”初梦果然一下从恍忽中还神返来,支起家子,瞪着美目撅着小嘴嗔视着他。
扶瑄哽咽着道:“初梦,你媒介本身是北方避祸来的,我知你有着难以言说的苦处,可这世上,那个没有过往,过往既已称为过往,便不必再介怀,我们需做的,便是放下它,统统从当下肇端,重新肇端,朝前去看,好不好?”
初梦并不知有蓖芷所作肖像画一事,便也不非常笃定扶瑄说得是刺客一事,只是惊心蓖芷竟是乌衣巷中人,现在又看扶瑄凝着她操心袒护朱梅记之处,心觉不安,但无疑,扶瑄这番说辞是话中有话,故而她心中的疑窦更长,便于痛心不已的扶瑄面前,用心挤出一个明朗的笑,道:“公子说好,便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