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真恋慕你偶然无肺。”初梦起家，面上寻不见一丝笑容，“扶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能无所谓似的仍去寻欢作乐。”
锦庭未料及谢安会问他的定见，尽是受宠若惊似的，施礼道：“回父亲，青青应不是成心害公子，不过做事确欠稳妥，便罚他一月薪俸以儆效尤，至于科罚，现在兄长尚在病中，倒免了罢。父亲看如答应好？”
扶瑄正双眸紧闭安卧在床榻上，沉沉的眼皮掩住昔日皎若银河的玉眸，两瓣唇亦如这面色普通清冷冷地如深谭寒冰，又浊浊地泛着浑白，可他的形色倒是极宁静的，唇角更甚漾着些许笑意，撤除这面色，仿若梦寐中普通，一如常常深夜初梦自梦魇中惊醒，望着身侧扶瑄安卧之姿。
“张炳，领太医们下去领赏罢。”谢安淡淡道，但腔调清楚有些按捺不住的颤抖，他迈步入内，与世人一道见着扶瑄那张惨白的面。
“是，老仆服从。”张炳道，“那青青与初梦二人，老爷欲如何措置？”
蓖芷在一旁瞧不下去，见谢安近上前来，好歹将初梦哄离一距，为谢安与赵氏留些位置。
蓖芷走后，房内只初梦与扶瑄二人，她心中多么期寄现在是畴前某一月夜半夜，扶瑄已铺好了床榻，靠在上头看书，唤她一道畴昔同睡。
“以是我说你偶然无肺呢，倘如果你躺在那处，还会如此悲观么？”
“呸呸呸，你也莫胡说甚么‘残了’，现在只当是大师都安然才好。你先在此候着，我去瞧瞧扶瑄的药煎得如何了，再去灶房挑捡些残剩的饭菜来与你。”
“我……”蓖芷有话却又说不出，道，“可我守着他也是无勤奋呢，太医开了药方，一贴贴药服下去，这毒天然是能解了，倒是也便醒了。”
“蓖芷，你可情愿？”谢安问。
“我蓖芷夙来信那句‘存亡有命繁华在天’，倘如果我遭了灾害，那也便认了，可即便我残了，但凭我这一身风骚，有的是女人争着抢着来照顾我！”
初梦跪坐于扶瑄床榻边，细细而黯黯地凝着这副百看不厌的面孔，含情脉脉，明知无用却一声一声地唤着：“扶瑄……扶瑄……”
世人这才回过来神，一道出来张望，人群中的维桢已然少了前时热切，扶瑄成了半个废人，在她心中恢弘慰安之躯瞬时崩塌了半壁。
“船到桥头天然直，你也无需太担忧，说不定此后太医便研制出甚么高超新药，将他的病医好了呢。”
蓖芷在一旁被这密意之音搅揉着心，听不下去了，便道：“小娘子别唤了，唤得我蓖芷的心也要碎了，扶瑄倘若能闻声，亦是要心碎了。”
“我倒不饿。”
“我唤他呢，与你何干。”
此时桃枝却又窜上前来，跪禀道：“启禀老爷，桃枝愿替初梦前来奉养扶瑄公子，自初梦来前，桃枝夙来是扶瑄公子的贴身婢女，对公子本性风俗一清二楚，再来初梦来后便事端丛生，以防万一，请老爷做主将桃枝替来！”
“既然瑄儿无碍了，此地人多更乱，倒不如散去留瑄儿静养，此后之事待他醒了再议。”谢安道，“另此事需举一反三，府里有毒之物需伶仃辨别，各屋各苑抄查本身毒物上报至张炳处，以免误用。”
世人只被这话震住了神，陈郡谢氏长公子尽丧武功，如同一道惊天轰隆，已非同小可，更何堪他此后只能拖着病残躯体度日，而当中却只要初梦一人摆脱人群冲了出来，大喊着扶瑄的名字，余她心中，扶瑄只是扶瑄。
“小娘子，你是扶瑄看中之人，我怎敢劳烦你？还是我去罢，你吃甚么？”
人群散去后，卧房内又沉淀起前时普通的清冷却淡雅之韵，但独独扶瑄昏倒着，这淡雅之韵又似失了魂。蓖芷倒是理性很多，他知扶瑄是不会醒的，便百无聊赖，在房中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