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瑄不自发地朝那偏房走去,还未走近,却听闻里头传来了男人言语的声音。
竟是开了。
放勋却只淡淡笑道:“无事。”
虽是这温软细致之语,可初梦心中却出现了波澜,低首很久,才抬起眸子,道:“我便是如此不叫你信赖么……”
行在回屋苑的路上,那一径的青石板直灼灼泛着日光,扶瑄蹙紧眉头,觉着睁不开眼,便闷闷然闭上了眼,那眼界中通红似火烧,燎地他本已烦乱不堪的心更加烦乱了。
“初梦女人总归是未出嫁的女子,你如此来寻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免落人丁舌,只怕对初梦女人不好吧?”
“那回我确切将折扇交还他了……”
他回长公子屋苑时,恰是日光最烈的午后,本日午后万里无云,未有大雨缓送清冷,大地炙烤如火,荏弱些的绿树红花只蔫了神采低头告饶,唯有倔强些的蝉虫颤着薄翼于树丛茂林间不知倦怠地唱和着。
“从今今后,我不准你再与王放勋有所打仗!”扶瑄抬眸直直凝注着初梦的眼眸,目光凌冽,豪气逼人,不待初梦回话便又道,“好,你不言语便是默许应允我了。”
“他王放勋视我为无物!”
初梦淡淡一笑,涩然道:“是我思虑不周,无有下回。”心中倒是无尽薄凉如霭如雾。
跟侧重重沉沉“砰”地一声响,一股灰尘扬身而起,扶瑄自屋外入了屋内,眼瞳一时候没法适应这急剧窜改的光芒,待统统灰尘落定,两张熟稔的面孔自阴暗深处垂垂闪现出来。
扶瑄想着,几近是本能地望向偏房前时紧闭的那扇雕花大门。
初梦只一愣,怔怔地望着扶瑄肃敛的神采。扶瑄此次是当真愠怒了,这个年纪的公子本是才及弱冠,宦海权势方才开启的年纪,内心无不是悄悄比较着的,男大家生追逐二事,不过是权力与美色罢了。
“你非得我说得如此明白?他王放勋本日竟敢趁我不在来这长公子屋苑来寻你了,他这胆量是谁给他的?”
扶瑄本欲再驳,可余光瞥见初梦早已面红耳赤,深深低下头去攥手撕扯衫摆,扶瑄心中一下凉下来,转为淡淡的口气道:“那本日王公子所来究竟何事?”
扶瑄本在心中默念了数百遍“安静,安静”,可初梦这句话一出,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郁气,沉声问:“初梦,你究竟与他是何干系?”
那热络络又清肃肃的屋内一时候只剩这主仆二人。
放勋天然听出了这浓浓宣誓主权的意味,却并未针锋相对,只笑道:“原是扶瑄呢,我与初梦女人是老友,我来看望她,莫不是如此你也要反对吧?”
沉默了很久,扶瑄头一遭竟也心境难平,很久以后,初梦淡淡然开了口:“你饿了么?我去为你制备午膳。”
初梦早料及了扶瑄会有此问,虽他前时嘴上未说,可心中还是存了心结的,现在问出来倒也好,便回:“初梦与他清明净白的。”
扶瑄到底还是和顺的公子,禁止住了脾气并未脱手,却冷若冰霜:“原是放勋,来寻我的贴身婢女有何贵干?”
“那初梦女人陪你长公子一道寝息便是好了?”
“初梦,我帮了你如此大忙,你如何谢我呢?”那男人腔调轻谑,透着无尽魅惑之意,扶瑄顿时心中升腾一股知名肝火,心中一紧,身子一颤,抓紧步子向偏房行去,蓦地一把将门推开。
扶瑄稍稍收声下去,初梦还是温和凝淡,倒叫他的咄咄逼人有些自惭形秽:“我并非不信赖你……我……只是你这般好,我怕那王放勋心中觊觎你,我身为长公子,又不得不摒挡些王谢事件,我怕萧瑟怠慢了你,真叫他有机可乘。”
这细声绵软的言语却如一道利箭射向扶瑄心头,一下叫他乱了方寸,忙哄道:“我不是这意义……我只心中有气,我……我不自傲,那王放勋虎视眈眈地整日觊觎着这屋苑,我心中惊骇,才说了那些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