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梦本想拦着扶瑄,却又拦不住,只得跟着他去了。望着扶瑄仓促奔去的背影,她无法叹惋,谢安与王导果然未担忧错,扶瑄过分脾气中人。
“为何?”
“恕初梦直言,你本日去寻蓖芷查探,这一招错了。”
转念,她又思忖了阵,似也了解了当中故由,毕竟是自幼一道生长的,豪情亲是天然的,又道是旁人如她普通宿世蒙受毒害而死,感尽人间苦楚的大家间罕见,她在这世上除了远在天涯的段冉外毫无牵挂,生性冷酷,而旁人有亲有故,对人间统统情深意浓是再公道不过了。
这“鲜卑”二字于初梦耳中更是敏感,她彼时正踞坐在扶瑄身后,低首敛颜,形如普通仆人身后的婢女,听到这二字,心中不免动情,眼瞳颤抖中暴露微微光芒。
床榻上二人瞬时惊醒,虽未宽衣,初梦还是羞红了面,扶瑄亦是嗔瞪着,蓖芷赶紧背身捂眼,连连抱愧。倘若在平时,扶瑄早已一通好骂于他将他吼出去,但本日这急情摆在面前,只叫他收了打趣肃面沉沉。
“流了很多血,似刺破了脾脏。”
“这会子你怎的又科学起来了?”
“可不是呢。”蓖芷嚷着,“前头那么些的胡蛮……不……胡人在那处厮杀呢,有暗箭射来苏之怎能瞧不见,唯恐着暗箭是本身人从背后射来的,背后已交托于友军了,谁会料获得呢!”
扶瑄不语,暗自思忖着,眸中星瞳有些游离颤抖,很久才道:“是,你说得不错,我粗心了。我这心性,确切不如父亲,还需修炼。”
“是负伤退下了,可他腕上这伤底子没他说言的那般严峻,甚么提不动刀翻不了腕的都是唬人的,刀口看似大,实则伤得轻,他退下后便去了火线措置包扎,混战一起,也没人顾着他了,他便又说驾顿时疆场上厮杀去了,实则寻了一处乱石掩映处在放暗箭,那暗箭头一回叫苏之避过了,第二回才射中了他。”
“依你之见呢?”
蓖芷亦是想及了这一层,便谨慎说着:“鲜卑军中好酒,几坛酒下去,兵卒们甚么都说了。方才这些事,是从几个疆场小卒口中问来的,他们亲眼目睹了。另有一事,更左证了孙利是诈伤,鲜卑兵士言说,本日叫阵后与孙利对战的将军疏懒练武好久,刀法也差,正愁着本日要去送命呢,未曾想竟是赢了还伤了对方一员大将,返来欢乐得痛赏了部下兵士三车酒扫兴。”
“虽人是昏着,但命总算是保住了,军医说待烧退了,应能醒了。”
“费了一日一夜,血可算止住了。”
“动手的是何人?”
几今后一朝,蓖芷不负他望,悄悄潜入长公子屋苑回报来了。
扶瑄又将心悬起。
“晋军当中我自是不敢去探听,听闻军中流派浩繁,有亲孙利的,也有亲世家的,谁知我问来的人是敌是友呢,我是从鲜卑军队中探听来的。”
“天然是南岭王府的人做的!”
少时,扶瑄返来了,面上稍稍伸展了些,虽还是舒展着眉,但并非显得方才那般火急了。初梦叹了口气,心知他已然交代了去寻蓖芷调查了,便为他斟了盏茶,道:“蓖芷来去一趟也需几日,你也莫说我须生常谈,老爷们的顾虑是有理的,你是谢家长公子,府里一双双眼睛瞧着你呢,需是心静,方有聪明。”
可偏巧蓖芷进屋时如猫撵着步似的悄无声气,他夙来放荡不羁,又不叩门,直直地排闼而入时,正巧瞧见了扶瑄与初梦二人相拥而眠。
这下轮着蓖芷怒瞪责怪,似在气愤扶瑄出售了他。只听他清了清嗓,道:“你猜想的不错,确是南岭王府的诡计。”
“大略环境便是性命无舆,但病愈仍需些光阴,毕竟也伤了骨,需得静养调度。少时军报也会来的,我只是比军报快了些奉告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