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呢!”扶瑄一声吼怒,直把世人皆给惊了,一贯温文尔雅的扶瑄公子竟平生头一遭发怒了。
世人皆见王婆嘴角额头都青紫淤着血,衣衫也脏污污的,便知此中有变故了。维桢忙道:“王嬷嬷这是怎了?怎的去了一趟返来却成这般模样了?你是跟班我一道千里迢迢自通州过来的,虽说现在旁寄着,但如有何委曲,尽管于姨娘道来,姨娘夙来公允,定会为你做主的。”
赵氏一时没了心气,直去望维桢,躲避着扶瑄飞刀凌人般的眸子。维桢接过道:“兄长此事倒是错怪姨娘了。初梦房内搜出桓皆公子的字卷,初梦她本身亦是认了,姨娘这才思疑着她是否为南岭王府安插在乌衣巷内的探子。姨娘不叫兄长来,便是怕兄长仁慈蒙蔽了心,不忍去查,但此事事关乌衣巷两府安危,不得不消些非常手腕。”
王婆又朝屋外嚷了几声,仍无侍卫应对,但听外头人有在喧华似的,她年事老了,耳有些糊,倒是听不清那头嚷着何事,但想前时不是应下的么,有事唤侍卫便得了,怎的真要起人来却叫不动了呢?王婆游移着,便将门启开了。
初梦一动不动,全然昏了畴昔,她虽裹着袍瞧不见内里伤口,但侧颊上那几道血口儿已是够骇人的了,只叫人不敢去想那袍子底下情状。
“呀,好端端的脸,破了相了呢……”一旁冷静围着的婢女轻声叨议,在寂静无声的厅里显得格外高耸,而旁人虽未道出口,但内心亦是这么想的。
来人恰是扶瑄,怀中抱着气味奄奄的初梦,正朝厅中走来。
赵氏与维桢瞧着扶瑄神采不普通,亦知局势严峻起来,纷繁起家去望。彼时扶瑄身上内里白锦缎衣衫也已污上了片片血渍,他身上褪下的锦袍裹着初梦,似有些湿漉漉的斑迹,低垂一角,竟滴滴向下悬坠着血,光是扶瑄进厅来这小一起,已然在地砖上滴下一串血点子。
那声又近了些,言辞有力,似是个男人,声音温润润的,如醴泉脉脉渗进她耳孔里,又流到她内心……
“正在赶来的路上了,就快到了,公子稍安勿躁……”青青上前,也未敢多说,说完忙是退下了。
到底事不宜迟,他先褪下锦袍裹住了初梦褴褛破裂的衣衫,强忍着泪抱起了她,朝屋外吃紧奔去。
赵氏与维桢见了初梦惨状,也有些惶然,全然已是不将王婆告状当回事了。
是扶瑄啊……
初梦伏在柴堆上,力量全无,连呼吸亦是靠着意念,恍忽间,松松合着的眼皮间有亮光透来,散着清晖光晕似来自太虚幻景,将面远景色自墨染成了赤。
扶瑄又向一旁候着的主子婢女使了个眼色,世人忙忙将软榻搬了过来,心中亦是害怕着扶瑄。他将初梦悄悄放在榻上,初梦似眉睫稍稍跃动了下,惨白的唇微微颤了颤,扶瑄握着她的手,感觉初梦浑身如烧红的烙铁般发着烫。
“没……”王婆顿了顿,似要挽回颜面,又道,“可如此才更显可疑呢!旁的女丫头怎能挨得住这般辫子,打烂了身子也不招,许是受过甚么特训的探子也未可知啊!”
初梦又听闻有声远远的唤她,亦似缥缈虚无。
“初梦!初梦!”
扶瑄听着又一把眼刀飞向王婆,吓得她从速收声一个激灵。
“妾母。”扶瑄起家,寂然道,“初梦房中所藏桓皆书法一事,是瑄儿叫她藏的。”
扶瑄以从未有过的冷峻眼神望着赵氏,直叫赵氏内心发虚,很久后,他道:“妾母,瑄儿是这婢女的仆人,她犯了何事,到底也应先查问我吧?”
王婆这门不启不要紧,一启变似变了天。屋外扶瑄本已喧吵嚷嚷逼令着侍卫开门,两方人正对峙不下,可巧门却开了,王婆正探出脑袋欲向外头侍卫诘责,扶瑄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健步飞身入屋,王婆还楞着神,方想开声说些甚么,直叫扶瑄一个掌风将她扇在门上,扶瑄动了气,动手狠重,王婆身子又胖,几乎将那门震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