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冼马当真是好余暇,如此大好昼暇,不去议政论政,做些男儿应做之事,倒是管起维桢女儿家的私事来了。”
“你家蜜斯是说她咽不下这口恶气呢。”
“那是是非非皆是我王维桢的私事,倘如有一日需手刃仇恨,也必是我王维桢亲身脱手,无需与任何人合作!”
“可人间这么大,恰好叫你我二人在此僻静处相遇了,难道有缘?”
“可维桢与桓冼马并不熟吧?何来同游之说,不过刚巧路子罢了,人间这么大,每日萍水相逢之人不堪列举,桓冼马这同游之叹,维桢可当真受不起呢。”
桓皆又是一阵浮滑地笑,道:“维桢蜜斯,鄙谚有云,‘未有永久的朋友,只要永久的好处,’维桢蜜斯当然姓王,又如何,现在亦不是躲来这皇宫当中避世,外头风言风语声满建邺,蜜斯那王姓家属可曾在当中保护蜜斯的名誉?恐怕那危难的始作俑者,便是这群王谢中人罢。”
“也罢,那谢安王导之辈,蜜斯仍可当作恩年,可蜜斯心中,便无一点点恨那断袖郎君谢扶瑄么?那谢扶瑄身边有一婢女名唤初梦,出入屋苑皆随身摆布,那干系非同普通,蜜斯可曾想过,为何那断袖郎君也可待女子如此密意温存?蜜斯心中,便无一点点恨那初梦么?蜜斯前时那句‘包羞忍耻,断非维桢。’又何解呢?”
“大胆!我家蜜斯芳华永驻,你这莫名其妙的公子再若血口喷人,莺浪便禀明尔妃娘娘来做主!”
维桢游移,凝眉细细打量着桓皆:“桓冼马与初梦又有何仇怨?”
“女儿家做到这般份上,桓某不过替维桢蜜斯可惜罢了,想来维桢蜜斯一声珠华王谢之派,理应鸾凰高展,现在却身困于这皇宫后殿进退两难,浪费大把春华工夫,那女儿家的春华如这一地栀花,落了便落了,转眼便珠黄人老,更无娇春可谋,桓某当至心疼不已。”
“你是……桓皆桓冼马?”维桢摆布细瞧那人一番,未想到这华林园中人迹罕至处,竟也可遇见人,“维桢于那日南岭王府赏字大会时,见过桓冼马。”
本日日光也意迟迟光影阑珊,只隐在云从间,不露色彩,倒淡了那榉树樟木一泻油亮的接天碧叶。维桢与莺浪行走此中,但闻子规轻啼,暄风托着那彩蝶形单影只回旋上青阶,到底是火食希少处,绿芜墙绕青苔浅生,花红成心扫却更落,碎蕊织作重锦锦夏花地衣,一旁堆叠栀子碎琼处,只化作捣泥烘了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