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一脚已跨出禅房,如生又回转出去,游移着说道,“了解数年,我竟不知杜家蜜斯是女子……此番固然是救她于危难,可毕竟给她惹了大祸……求师父救救她的性命!”
反正已是死过一次的人,莫非还怕么?只不过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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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本身的一点痴念,他此生此身已许了佛祖,本身的性命又不知是谁想要夺走……
杜明心盘腿坐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砖缝入迷。
如生放下心来,正要自请去戒律院受罚,却又听方丈缓缓说道:“如生,你自幼在寺里长大,现在已有一十五年。你多次请受具足戒,我却都没有允准,可知是何原因?”
少林寺一间禅房内,昏黄的烛影摇摆,映着方丈师父老迈慈爱的脸。
“真是个笨和尚!你跟着乌有先生读书,莫非不知‘双鲤’的典故?”
杜明心看了看那碗药,眼神就瑟缩了一下,勉强笑道:“崔嬷嬷,我,我没事的……”
“也许老爷不会指责女人的,毕竟是有能人要掳了女人去,救人的又是少林寺的师父……”夏叶勉强笑道,“就算彻夜未归,女人是跟如生师父在一起,削发人又不是旁的甚么男人……”
“还请杜公子指教。”
“那,敢问方丈师父,我的命数……在那边?”如生眼中噙着泪,低声问道。少林寺于他,是家,是根,哪怕他出去云游,少林寺也是牵着鹞子的那双手。
沉塘抑或削发,对于父亲来讲,大抵没有甚么别离。
长相忆……既然情深如许,为何又将我扔在梵刹?
他拿起手边的一个封好的信封,递到如内行里,说道:“早去晚去,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我这里有封信,你彻夜便往西安府去,将此信交给平凉卫批示使陈元泰,就当作是你为师门做的最后一件事吧。此去一别,莫再返来,蓄收回家,娶妻生子。”
出得庙门来,如生昂首望着闪动夜空,吐出胸中一口郁气,俄然回身向杜家田庄走去。
想到这个龙眉凤目标少年和尚,杜明心有了一丝扯破的疼痛。
如生敛了气味,站在床边,凝睇着熟睡的杜明心。她的脸如同白瓷普通,上面印着两朵红云。明天被雨淋了,她还在发热吧?那樱红的小嘴因为发热而显得素净欲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慵懒地闭着,却叫如生莫名想起常日里,她活力起来,那瞪得如同小猫一样的双眼。
“也不知事情如何就如许巧,府里一年到头也不派几小我到庄子上来看女人,昨晚出了那样的事,冯管事刚巧就来了……”另一个丫环春草揉着一双红肿的眼睛,难过地哭道。
内室当中,月光洒了满地。
少年和尚跪坐在蒲团上,闻声这话赶紧伏地请罪:“如生鲁莽,为师门肇事了。”
闻听此人乃是孤儿,从小长在少林寺,不知为何投奔了陈元泰,才有了那一世的赫赫军功、繁华繁华。
五年前,杜明心畴宿世的梦魇中醒来,母亲坟头上的草已经有尺来高了……
“恪守本心,随遇而安。”
谁知谋尽人事,仍抵不过天命轮转。她还不知到底哪个和尚是晋王,只一夕的时候,策画被尽皆碾得粉碎。冯管事回到开封府,定然会将本身一夜未归的事情奉告父亲。
方丈笑着摇了点头:“你的事我早有安排。你且细想,为何合寺僧众,我只遣了你去嵩阳书院修习诸子文籍?”
看着崔嬷嬷脸上慈爱的笑容,杜明心还是愿意肠址了点头。崔嬷嬷是沈氏的乳娘,临死前沈氏又将女儿拜托给她。如果到了连崔嬷嬷都信不得的地步,杜明心轻笑一声,那本身大抵甘愿一死了之吧。
如生轻手重脚地回禅房清算了两件换洗的僧袍,拿上积累下来的几个钱。他摸了摸怀中的信还在,手指触碰到那块自小就带在身上的玉佩,耳边响起了杜明心欢畅的声音:“……这个说不定是你爹爹给你娘亲的定情信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