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此时半靠在软枕上,心不在焉地拈着刘姨娘剥好的核桃仁往嘴里送。固然杜明心跟着江先生已将近四年了,本日倒是二老爷头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女先生。
甫到小院门口,杜明心便瞥见刘姨娘的贴身丫环吃紧地往里走,她便开口叫住:“小翠,你去先生那边做甚么?”
“死丫头,满嘴胡说些甚么!”二老爷变了神采,瞪着杜明妍,“从速过来给先生赔不是!”
杜明心面无神采地看着秋林,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小行动。
杜明妍扶着病歪歪的刘姨娘,在一旁不耐烦地说道:“父亲,姨娘都病成如许了,您不从速使小子去找个大夫来瞧瞧,偏在门口跟甚么不相干的人闲磕牙何为?”
“这如何美意义?”江先生笑道,“总不能叫杜老爷破钞。梅蕊,”她回身正要叫侍女过来付钱,却被二老爷一把拉住了袖子。
她嗫嚅着说道:“吃罢饭,老爷说,说无聊得很……传闻江先生棋艺极好,老爷就说过来跟先生参议参议……”
二老爷瞥眼看了看她,心头一松。生不出来儿子有甚么要紧?妾室通房生的,今后抱到正房里头养,也是一样。
“……晓得你好平静,专门找了个带小院的堆栈。你放心,一应破钞都在我身上,你尽管放心住下……”二老爷殷勤地号召着江先生。
秋林额角上的汗渐渐地就冒了出来。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杜府的七八辆马车鱼贯而出,在大梁门与江先生的三辆马车汇合后,一行人便浩浩大荡踏上了去都城的路。
杜明心冷眼打量着她,心中说不清楚是甚么滋味。再次在上京路上走,她多了几分靠近本相的忐忑和等候。上辈子被人有默算偶然,这辈子总要睁大了眼睛,比方留意不要得了风寒,再给人灌药的机遇。
江先生唇角浅笑,不动声色地掸了掸被二老爷拉过的袖子,笑道:“无妨。”
杜明心的脸红了,半是活力半是感觉耻辱。
“这是甚么?”杜明心强压着如同擂鼓的心跳,假装平静地问道。
“先生哺育心姐儿四年,一分束脩也不要,倒还给她添置好些衣裳金饰,权当我是替心姐儿报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