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序连酒都顾不上喝,盯着那一脸茫然的丫头,笑得忍不住捂住了肚子。竹叶沙沙作响,像是连风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收徒大典结束后,殷重烨携图弥婉和杜序回到夕隐峰。
世事安好,但愿长醉不复醒,不复……醒。
殷重烨如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看来你确切与它有缘。”
殷重烨道:“自无不成。”
他指尖于虚空中轻点,一支光彩湛然的笔缓缓落在他的手心,它的皇皇威势在他手中隐没,暴露其下实在的形貌。笔杆通体深黑,像是由乌木所制,但看久了结似能瞥见其上有星辉闪动,笔头则是艳烈如火的红色,那红仿佛能灼伤眼睛。
“嗯。”
图弥婉兀自醉得不知今夕何夕,她沉浸在一个芳香的梦里,六合间仿佛只剩下她一小我,周遭统统的人物都虚化成背景,而她是这恍惚背景里独一清楚的人。
“也没有必然要……吧。”
三人于殷重烨处坐定,没过量久,殷重烨俄然如有所觉地抬开端,掐了个指决,未几时,门外缓缓走进一道人影来。
“当然。”
“必然要喝?”
“师兄,闻晴长老仿佛也是天圣峰的吧。”图弥婉实在对那位姿势娴雅的剑修念念不忘。
图弥婉缓缓眨了眨眼,慢慢道:“不晓得。”
她试图说些甚么,终究靠着他沉甜睡去。
杜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而后在殷重烨投过来的一如既往的冰冷眼神下自发地清算起酒盏残羹,敏捷地退出了竹林。
“是的,天圣长老与她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杜序道,“她的姐姐熙仪尊者原是天圣长老的亲传弟子,是以天圣长老对她多有看顾。”
修真者都是耳聪目明的,杜序闻声她的话,饶有兴趣地问道:“她冷酷还是师父冷酷?”
“我最喜好师父了。”
思及此处,他将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头上,一下一下笨拙地抚着她柔嫩的发,安抚的行动柔嫩得不成思议。
杜序迷惑地看了看盘中已然少了一小半的点心:“你不是吃了点心了?”夕隐峰上可没有厨子,这些点心都是他自老友处寻来的,还被他们打趣了几句,说他是平白多出了一个女儿,天晓得他长到这般大,连心仪女修的纤纤玉手都没能摸上几次啊!
“你会喝酒吗?”
杜序和图弥婉偷偷溜出竹屋,在案几旁坐下,月已至中天,洁白的月光洒下,如烟如雾地笼住他们,杜序抬手熄了灯,竹影清楚地落在身上脸上,使得他们的衣服都添上几块跃动着的斑纹来。
图弥婉摩挲着它光滑的笔身,于心中呢喃道:“别急,总有一日我会解开你的封印,让你重临天下。”感遭到了它的顺服,她将灵力注入其间,未几很多,恰能使笔尖附上浅淡灵光,继而腾空而书,笔走龙蛇,待得笔落,虚空中便现出一行笔迹来:笔落穹宇皆焚烬。
图弥婉抬开端,讶异道:“师父有何冷酷?”在她眼里,师父殷重烨是个看着冷酷实则再暖和不过的人,作为他的弟子是她这辈子最精确的挑选。
天圣上人淡淡道:“有劳道友,我便不打搅了。”言罢也不再说甚么,回身拜别。
图弥婉但笑不语。
“我迩来需求闭关,恰算得我门下弟子与这夕隐峰有一段缘分。不知夕隐道友可否替我看顾一二?”哪怕是说着要求的话,她的神采仍然是淡淡的,眼里乃至没有任何情感颠簸。图弥婉等闲自她淡然的表象下发觉出她冷酷的本质。
杜序轻拍开泥封,顺手取了一只杯子,将酒液倾倒入内,醇厚酒香缓缓满盈,和着竹叶的暗香,符合得仿佛竹香里天生就带着让人微醺的身分。
她试图展开眼看看杜序的脸,可毕竟像是隔着一层浓厚的雾气,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似从天涯传来:“……浮世……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