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把酒给你,随你喝不喝。”杜序笑了,他抬手倒了一杯酒递给她,皎皎月色下,白玉杯中的酒液闪现一种青碧色,泛着青玉普通的津润光芒,清澈得像是将全部无云的好天都支出了杯中。轻风掠过,一片竹叶飘摇着坠入杯中,反衬得那酒比青叶还要青。
图弥婉缓缓眨了眨眼,慢慢道:“不晓得。”
他弯下腰,直视图弥婉的眼,那女人细心地盯着他,喃喃道:“师兄,这么一看,你长得和师兄仿佛。”
“必然要喝?”
她试图展开眼看看杜序的脸,可毕竟像是隔着一层浓厚的雾气,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似从天涯传来:“……浮世……承平……”。
图弥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不过,说到长老殿……
图弥婉摩挲着它光滑的笔身,于心中呢喃道:“别急,总有一日我会解开你的封印,让你重临天下。”感遭到了它的顺服,她将灵力注入其间,未几很多,恰能使笔尖附上浅淡灵光,继而腾空而书,笔走龙蛇,待得笔落,虚空中便现出一行笔迹来:笔落穹宇皆焚烬。
杜序发笑,也不急着倒酒,而是逗面前这个看似复苏的丫头说话:“你晓得这酒叫甚么么?”
世事安好,但愿长醉不复醒,不复……醒。
“师父,你真好。”
天圣上人淡淡道:“有劳道友,我便不打搅了。”言罢也不再说甚么,回身拜别。
他仿佛是方才自榻上起家,没有穿常日里那件玄色的广袖长袍,而是一件红色的内衫。永辉灯橙黄色的光芒为他染上一层暖和的光彩。他的头发不似白日那般整齐,一缕头发自额际垂落至面前,这么一个小小的失误使他整小我都无端柔嫩了几分。
三人于殷重烨处坐定,没过量久,殷重烨俄然如有所觉地抬开端,掐了个指决,未几时,门外缓缓走进一道人影来。
杜序迷惑地看了看盘中已然少了一小半的点心:“你不是吃了点心了?”夕隐峰上可没有厨子,这些点心都是他自老友处寻来的,还被他们打趣了几句,说他是平白多出了一个女儿,天晓得他长到这般大,连心仪女修的纤纤玉手都没能摸上几次啊!
“嗯。”
收徒大典结束后,殷重烨携图弥婉和杜序回到夕隐峰。
思及此处,他将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头上,一下一下笨拙地抚着她柔嫩的发,安抚的行动柔嫩得不成思议。
“师兄,闻晴长老仿佛也是天圣峰的吧。”图弥婉实在对那位姿势娴雅的剑修念念不忘。
杜序笑容渐浓:“这叫浮晏酒,取的是清闲浮世,与道具成,海晏河清,乱世承平之意。这坛酒年份也不算长,自我将它埋下到现在,不过二十年罢了。”
殷重烨的指尖一寸寸抚过那支笔,星辉艳色尽皆暗淡,还是是墨杆赤毫,只是刹时由神物跌作凡品,他将它递给图弥婉,淡淡道:“此为穹烬笔,我知你有习道纹之姿,然我不擅此道,此物赠你,或有所益。”
修真者都是耳聪目明的,杜序闻声她的话,饶有兴趣地问道:“她冷酷还是师父冷酷?”
图弥婉双手接下它,穹烬笔动手带着模糊的凉意,不似木质温润,也不似金属冷冽,这类温度是如此熟谙,像是经年未见的好友复又返来。究竟上,它确切伴了她大半生,伴她从幼年浮滑到走万念俱灰,由怨怒滔天走到心素如简。现在隔了一个存亡循环的间隔,它重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杜序连酒都顾不上喝,盯着那一脸茫然的丫头,笑得忍不住捂住了肚子。竹叶沙沙作响,像是连风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当然。”
“是的,天圣长老与她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杜序道,“她的姐姐熙仪尊者原是天圣长老的亲传弟子,是以天圣长老对她多有看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