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裹在内里,压了压心底发紧的心弦,尽量安闲轻声问:“安陵君,他们还活着吧?”
“陛下,太玄观早已无一活口。”
他一向望着火线分叉路口的交汇处,不管温北川从哪条路来,他终究都会走到这儿。
“你说甚么?太霄子从未提过此事!”
“安陵君公然是铁面悍将,不讲情面,看来我只好先回城,去找我大哥喝一碗热乎乎的甜茶暖暖身子了。”
“至于证据,我在那些白骨上做了点手脚,皆是箭伤,陛下身边曾有一高人,名叫任一贯任公公,太霄真人,必不会认错。”
这是温阮的笔迹,温北川认得出来,他抬眸了望,目光似是超出了碧绿常青的楠竹林,超出了泥水浑浊的官道,超出了穿雨急行的隼鸟,殷切而担忧地落在了温阮身上。
直到夹道两侧的竹林退去,火线就是通衢,更加敞亮些的光芒自火线透过来,殷九野俄然感受激烈的杀机,那是撼动他灵魂的杀意。
文宗帝再翻了一个杯子,又倒了一杯茶:“孤是天子,一言九鼎,孤说谁是太子,谁就是。”
纪知遥的眼神微动了下,看了中间的太霄子一眼:“太霄真人觉得呢?”
但温仲德只是微微挺直了一向半躬着的脊背,像是一只昏睡多年的巨兽自梦境中缓缓复苏,他如个村夫般粗鄙莽撞的姿势里,俄然就嵌刻进了韬光养晦多年后的从善如流。
温北川纵马前行,突见一团黑影扑来,直扑他面门。
大雨滂湃,似是老天在为本日谁将死去而落泪。
“陛下您放心,老臣此人平淡无能,但就有一点小本领,熟谙很多人,您真把臣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老臣也会请人编排一出故事,将天家帝王弑子屠观之事,好生鼓吹出去,臣传闻有很多人正愁没有起兵造反的好借口,老臣是个善心人,情愿助其一臂之力。”
“几年前纪知遥回京封侯,就是这支铁骑随他入京的,以后铁骑一向驻扎在都城营中,未曾再回过雄师,纪知遥从未离京!他没有回军中!他别有所图!”
温北川坐在马车里,听着内里的大雨如瀑,心间无端生出些不安来。
温仲德往前倾着身子,深深地看着文宗帝的眼睛:“老臣现在说,太子还活着。”
“陛下莫要忘了,放眼天下,真正清楚您对有太子杀意的人未几,太霄子,恰好是此中一个。”
“如何了至公子?”
“就算他真的变成了一堆骨头,老臣说他活着,他就活着,老臣说他是谁,他就是谁!街边的王二麻子,张三李四,都可以是太子!归正陛下你与太子十五年不见,那里还认得出他是何模样?但是陛下!”
温阮可贵的眼神颤抖,手心也暗自握紧,再次轻声问:“还活着,对吧?”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得前面的兵士都能听清,纪知遥悲惨地合了下眼睛,抬手,搭弓上箭,拉开弦,箭尖滴水,滴滴哒哒,等着岔道口处的身影。
第119章
“以是陛下,老臣劝您,最好不要叫纪将军行如此残暴之事,不然,我们鱼死网破。”
纪知遥放下长弓,无语又无法地看了温阮一会儿,“温女人,本日就不要混闹了。”
“太子是谁,在哪儿,是何模样,不由仲德你来定,由孤来定。”
它腿上绑着封了火漆的信筒。
“太霄子,前次我两比武未曾纵情,不现在天重新打过。”不等太霄子说话,殷九野折了中间一段少儿手臂粗的木条当枪用,挑着向太霄子刺来。
温仲德现在要做的是,趁着文宗帝思路大乱的时候,让他下道旨,急令纪知遥停止,但愿还来得及救下那些人。
太霄子执拂尘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