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微微蹙眉,很腻烦有人如许打量她,轻哼一声道:“你们可听过拔舌天国?”她笑意盈盈的上前几步,一边伸出莹白的手比划着一边道:“教唆诽谤,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舌相辩,扯谎哄人。身后被打入拔舌天国,鬼差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
穿过木廊,一方黑底绿染料誊写着庞大的牌额“蜉蝣堆栈”。
“你啊,你啊,老是这般言不由衷,让人又爱又恨。”他长叹了一口气道:“莫要恨师尊。”
攸宁轻哼一声垂眸看向下方。
门外的平台上设有精美的鹅颈靠椅供坐憩凭依,一老一少两个鬼正凭栏倚坐在靠椅上。
“好。”
堆栈仿佛隔水而建的孤岛普通,一条狭长的木廊是通往堆栈的独一通道。通道一半架在岸上,一半延长到水中。
只看他细细的腰身,身量纤纤,面如芙蓉,若非苗条的颈子上略微凸出的喉结,真像是凡人界的贵女普通。
攸宁轻哼一声,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干脆躺了下来:“我一介灵魂,要那些姿式仪态有何用?”她轻叹一口气道:“还不如随心来的安闲。”
远看堆栈,屋顶为卷棚歇山式,青玄色的瓦片,洁白的墙壁,木质经心雕镂着镂空的斑纹,窗口上贴着明纸。越走越近,攸宁猎奇的低头看去,水面,映托着这里的夜空,是毫无朝气的玄色。
楮禾道:“这蜉蝣堆栈独立三界中间,是去往三界的通道。来往的生魂、精怪常常会在此临时安息。堆栈仆人陆离职位高贵,神通高深,独掌此境。不管三界哪一方,皆不敢在此动武,你藏在此处,门派中人天然不敢硬闯。如果能得遇机遇重塑肉身最好,如若不能,寻个机遇去投胎也是好的。”
少年笑着,唇齿间吐出一条猩红狭长的蛇信子,扭着小翘屁股道:“我叫信芳。”
攸宁眸光微定,淡定的道:“这清楚是虫虫堆栈。”
攸宁却低声笑道:“我的确杀了修仙者,掠取了他们的功法,那些人固然夸大其词,却也算不得诬告。”
“你清楚是为乔木报仇。”楮禾一时语塞,怔了一瞬道:“你这口是心非的弊端真是该改改。”
“这处所的氛围,竟与魔界不遑多让。”
“师兄,那是那边?”她指着下界的一片浓雾,阴诡森森的,不像尘寰。
楮禾“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并不想改正她,师妹的风俗是,不熟谙的字,只念熟谙的半边,如有人改正,她会抵死不认,并且死撑到底...
男鬼目瞪口呆身子不由缩了缩,恨不能缩成一团。
“本来是修仙者啊!”男鬼目光带着些许恋慕和尊敬。
“你都死了多少年了,竟看不出她原是得道的修仙者,已是半个上仙了?”大哥女鬼脸上的皮肤耷拉着,褶皱骇人,一双死鱼似的眸子打量着她,仿佛非常不屑。
佛说生苦,究竟也的确如此。修仙一起,她看过太多的存亡。她这条命,她从不看重,死了就死了,没甚么可矫情的。只是可惜,她还没杀光魔道之人,还没找到殛毙乔木的凶手。
店门上张贴着红色聘书:本店雇用伴计,包吃包住,左券百年,月银一文。
“蜉蝣堆栈。”云朵跟着这句话音缓缓向下而去。
楮禾蹙眉道:“究竟是谁,我也不知,只是一张传音符,奉告我要带你去阿谁处所。”
攸宁笑道:“这辈子来不及了,下辈子,我尝尝。”
“记得,记得。”二鬼异口同声,自圈椅上起家,朝着相反的方向逃窜。
“如何没有。”楮禾笑着道:“人家不是给一文吗?”
楮禾低声笑了笑,斜睨了她一眼道:“女孩子,哪能这般坐姿,做不成仙姑,就自暴自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