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坐在槐树下,打了半天哈欠,直到晨光映在脸上才勉强复苏。
他将杨夏风扶起,瞥了一眼店长,却见他自腰上取了挂饰置于掌心抚玩,青蓝的流苏自他指缝间下垂。看着上边邃密庞大的刻纹,却又兀地勾了嘴角。
老者望着他,翠色的眸子让他浑身一颤。
老者沉默,背过身去,昂首望着那新叶,合上眼停顿了很久,这才缓缓开口道出两个字。
“深渊。”
“抽芽,重生,好兆头,好兆头啊。”
也不知怎的,看着店长那张脸,他竟应下了这聘请,目光却又转向了一旁的羽士。“哎,你们不会是一伙的吧?”他看着羽士,目光当中不免生了顾忌,却不想店长竟为此笑出了声,淡淡地回上一句:“是。”
多好啊……
“哈?请?”
“嗯。”他步入阁中,不由吸了鼻子,只觉店中除却茶香,芳香模糊。“杜衡?”杨夏风用指尖自香炉中点出些许粉末,放在鼻前细细嗅了嗅。“是。”店长回他,不忘夸上他一句好见地,芳香百草,一嗅便知。
他听得一头雾水,也不回话,只是在内心嘀咕了声怪人。许是闻声了鸡鸣,他侧过甚,瞥了一眼村中街巷,只觉出行的村民数量渐多,不由轻叹出一口气,渐渐挪步,好从老者身边绕开。
老者长叹出一口气,目光逐步下移落在他身上,眼角的皱纹随即伸展开来。
“杨兄,请。”店长单手捧茶,另一只手朝他伸出,邀他同饮。他也不回绝,自桌上端起瓷杯抿了一口,只叹这茶汤好生甘洌,短时的品含,虽未留得茶水长存,但却留得茶香绕齿。
“你熟谙我?”
“我们好久不见了啊,当时你甚么样,现在还是甚么样,真好啊。”擦身而过期,老者又是一声长叹,几近叹入他的灵魂。
老者长笑一声,声音衰老却又空灵。
“杨兄留步。”
“呵呵,你忘了吧。经历了那么多,是该忘啦。”
“我不过是,还他一个承诺罢了。”
“夏生杨,叶如杏,风过之有悲声。我老头子一辈子都没走出这木灵山,可你杨夏风,我但是认得的啊。”
他从雪地中爬起,朝山口望了一眼,视野与乌云的绝顶,地平线已生出一条细细的金茫。
他头一沉,四周传来的响动叫贰心上一紧,却不想这才把眼睛伸开探查,迎头就被盖上了一件道袍。
杨夏风?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身子一歪趴伏在桌上,想是认识已然涣散了去。
面前白光一晃,四周风景也就起了窜改。杨夏风目光一移,将四周扫视一番,只感觉此番风景非常眼熟,却也没再穷究下去,跟着羽士便入了巷道。
“深渊?”
步入拐角以后,杨夏风不免一愣,喧哗的路口,汽车扯着长笛驶出城门。
“你们……竟然给我……下……”
不是骇怪,只是震惊。只见老者这双眸子,翠绿如翡,更如深潭,美到极致。
老者的眼睛一向望着槐树。他昂首,目光随之望去。
老者目光随回身的行动移到他身上,一捋雪色长须,脸上笑容笑得宁静。那双碧色的眸子,目光温和,赛过春水绿如蓝。
他回身,目光扫在老者的脸上,看其面貌,倒还真有几分眼熟,不由惊奇多少。
“浮渊阁。”他眯起眼睛打量门上的牌匾,这茶轩说不上华丽,倒是高雅不凡,倒也配得上这新奇的名字。
就算是走在最前边,羽士也不免脊背发凉,这才侧过甚便瞥见了杨夏风那双枯褐的眸子,那目光,实在叫贰内心发毛。
还未开口夸奖,他眼皮一沉,赶快伸手撑住额头,只感觉脑中昏沉,头疼欲裂。“你……你们……”他咬牙,欲起家,指着店长鼻尖的食指不法则地打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