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铎暗叹一声,轻手把她抱起来,往大帐去。茶茶蒙眬间醒来,往他怀里缩了缩,懒懒地不肯动。一进承铎的大帐,她便闻见一股子味道,一下蹦了起来。承铎放下她时,茶茶烦恼道:“唉,煳了。”
“哦。”承铎做恍然状,脸上却浮上一丝嘲笑。
“你杀了我独一的亲人。”他声音暗淡颓废。
她喊完,深吸了口气。两人趴在木栅栏上面面相觑,王有才咧着嘴笑,忽兰却沉默地看着他。
送走各驻地的将领,杨酉林已整好了西营兵马。承铎畴昔看了一番,牵了马来,对杨酉林道:“出来逛逛。”杨酉林便也上了马,两人一前一后骑马到了燕州大营所倚的丘塬上。
那瘦高个子看他变色,点头轻笑,一步步挨出帐去。哲义跟去送了他出营,天气已经暗了下来。
承铎皱皱眉:“穿得少就叫美女?”他斜扫了茶茶一眼,“你可别跟着学。”
承铎公然沉了脸:“茶茶,我原觉得你多少也是明白男人的。你若要怜悯这些女人,那是不管如何也怜悯不过来的。我向来不是做慈悲的人,我能够帮你护着忽兰,你也能够存点仁慈。但是你需记得,世上的事不是因为你仁慈就能窜改的。”
那舞姬悄悄一笑,踮起脚,在那大鼓上舞了起来。她身后九名舞女鱼贯而入,环绕在那大鼓四周伴舞。这些女子虽姿势曼妙,却不管如何也比不上那鼓上女子的妖娆。她赤了脚,站在那面大鼓上,每踩一下,那大鼓就收回一声浑厚的嗡响,和着底下伐鼓人的拍子,却舞姿稳定。
“那女子也不算委曲了你。我那边有茶茶,烦你周旋一二吧。”
茶茶神情冲动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敢说话。承铎轻声哄她:“你说煳了,我闻声了。你再说一遍。”但是茶茶没有说煳了,她叫了一声,用手捂住嘴巴,感觉这声音如此陌生。承铎一把抱起她,茶茶低声道:“我……说话了。”承铎点头:“嗯,你说话了。”
东方回声道:“当然有!奸伪弄权之人就算胜了,也不过称一声枭雄,如果败了便一文不值;磊落勇义之人败也豪杰,胜也豪杰。但是,真正雄才大略之人,必以道御术,不落分毫。有令阃人爱护之才气,有令小人害怕之手腕,方能成万世钦慕之功。”
“哲仁。”
承铎抬手表示哲义放开他,哲义收了刀立在一旁,听承铎沉吟道:“师父?”
东方轻笑道:“还没到最出色的部分。”
承铎沉默半晌,淡淡道:“哲义,你带他去止血,完了放他走。”
东方嘲笑道:“你的茶茶就是好人了,那承锦算甚么?”
茶茶蓦地想起在王府那夜,三个行刺的黑衣人中,逃脱的阿谁瘦高个子。承铎接道:“你当时既撇下火伴跑了,自是求生不肯求死。我们本日正可说个清楚。”
“还能是谁?我也是没体例嘛。”
东方拊掌大笑道:“大将军公然见地不凡,令人佩服。”
承铎但笑不语。东方因方才语出僭越,此时也不便再说。
东方稳稳地说:“‘胜为王,败为寇’不过野心家的座右铭。”
这边席上,承铣又坐了坐,将座下将领都敬了一遍,向承铎道:“小弟如果不来,决然使不得。但是云州另有很多俗务,也不便久离。这就告别了。”
“你我有仇?”承铎问。
忽兰冷静地沿着寨栏逛,走到大帐前面一丈来远,仿佛闻声甚么声音,远远的又听不逼真。她走近两步,再近两步,模糊闻声些响动。忽兰惊骇,赶紧跑开去,内心却一阵严峻。阿谁恶人莫不是在欺负姐姐?她一想到这个,远远地钻到一个帐篷角,担忧起茶茶来。
承铎大步出去,道:“你这眼力也太差了,我们昨夜只是说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