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姬道：“嗯，烫好了，还洗了一盘枣果。”
东方也不推让，从那沓纸页里抽出一张来，一看倒是张素笺，再看，不由得愣住了。那笺上笔迹清秀流利，寥寥数语曰：“妹锦谨奉，五兄案牍劳形：昨廷议准战，着虾兵十万，蟹将多少，附兄调派。愿祈捷传，顺颂军安。承锦敛衽。”
承铎随东方来到他帐里，心想方才杨酉林要脱手，本身没出面，多少说不畴昔，便不容他先讲，先问道：“然之兄来这几日，吃住还风俗吗？”
承铎点头：“十万。”见东方沉吟不语，承铎不紧不慢地接着说，“我筹算号称二十七万。”
承铎方看清，那雪亮鞭身，是精钢铸成，环环相扣却又柔嫩非常。只这一挽之姿，便见十年功力。樵夫已脱了斗笠，皑皑雪中如鹤如竹，立定笑道：“你孤身在外，都不带把兵器防身？”
承铎俄然想起已快腊月尾了，内心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快。他强压下这丝不快，昂首看看路上的积雪，又喝了两口汤，在桌上扔下银子就出门。他的马也方才吃完草料。承铎解开马缰，摸摸马鼻子，马儿也回应地喷了喷鼻子。承铎笑笑，牵着马儿往北去。
“不太像。”
东方听了，不置可否，只浅笑道：“这并不能申明我就不会做特工啊。”
“我也正想找你。本日之战有些古怪。”东方考虑了一下，拣着边角的意义说，“照理，突袭需求分兵为援，方能进退有据。只是以夜袭直取对方最高统领，就需奥妙利落。后盾之军应当隔得远一些，才不易在进犯建议前就透露。可明天的救兵来得太快，前面的胡人不知动静，前面的救兵倒先晓得了。”
这席酒直饮到日暮时分，主客却还意兴遄飞，秉烛清谈。承铎当晚便借住在东方的草舍。次日凌晨，下了几日的雪竟停了，承铎告别而去。东方道：“习鉴兄从这东南小径走，一个时候可抵平遥。”承铎拱手道：“燕州大营，静候尊驾。”东方略一点头，承铎骑上马，回身就走。
跑堂的回声去了，不一会儿面下好了，端上来，又到前面抱了捆草料来。承铎挑转了面，油辣子的香气扑鼻而来。路上一个乡民走过，看那跑堂的在店前喂马，号召道：“哟，还没回呢？”
天气更亮了一些，天涯已模糊暴露红光。承铎一起向着那亮光奔驰，垂垂瞥见半轮红日自天涯探出头来。四野风声吼怒，那马匀步似飞，履险如夷。手上抓着的女人却把头低在他的胸口，冻得瑟瑟颤栗。几缕长长的发丝随风撩着承铎的脸。承铎一手揽了她，一手绶缰，直奔上一座高坡，一勒缰绳，马儿抬头嘶鸣，甩了两下脖子，马鬃起伏，停了下来，鼻子喷着白气。
东方已将碟子移到案上。明姬置好酒，直起家来望着承铎一笑，拿了那托盘下去。
两军对战，人数的多少常常会凑个整数虚报，以求威慑。这在用兵上本是常事，但是承铎却偏取个奇数二十七，显得煞有介事，更加弄得真假不定。
明姬还是依着东方，待承铎去远，便问：“他很短长吗？”
过了十余招，他变掌为拳。此次东方不避了，伸开五指抓住他的拳头，今后一让。杨酉林初时只觉这一拳像打在了棉花上，一股力道像石沉大海，随即有股绵绵余力将他一拽，他竟站立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到底站住了。
明姬又问：“比哥哥还短长吗？”
东方道：“就是我平素说的五王爷。”
因而，承铎上了一道奏表应旨，便收回号令来，手握这十余万人，号称二十七万，放开手脚在燕云一线排兵布阵。时价寒冬，胡人军马虽恨却不敢轻进，两边一时对峙起来。